阮玲玉 剧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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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 剧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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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玲玉剧本
【剧中人物】
阮玲玉阮母张太太杨若云阎素梅张梦露孙嫂红孩儿(小玉)张四达唐文山蒲团马大哥黄一坤穆天培
献给——同喜同悲同台同路人
“她生过天花,倘若因此而落下一张麻脸,也许她能安度一生而尽享天年,却没有。
”
1
(光启,声启,嘈杂的人声里突出卖报声:
“看报,看报,电影明星服毒自尽”“......电影明星阮玲玉桃色新闻!
”渐至形成一个声音:
“阮玲玉,阮玲玉,阮玲玉......”声音又隐入显,入隐。
灯光照亮住着拐杖的的披着铁灰色斗篷沉思着的穆大师(天培)和全身皆红的红孩儿——即小玉。
)
红孩儿:
你是大师么?
穆天培:
大家都那么叫我。
就像人家都那么叫你——红孩儿
红孩儿:
那是因为我穿一身红。
我喜欢穿一身红。
你呢?
为什么……
穆天培:
那是因为我岁数大了。
我不喜欢岁数大,也大了。
红孩儿:
她死了么?
穆天培:
死了。
红孩儿:
你——
穆天培:
我多活了几十年。
红孩儿:
(看四周)好高好大的房子!
这是她的家么?
穆天培:
对,这是她的家,她的世界。
她在这里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生过,死过……
红孩儿:
大师爷爷,讲讲她,讲讲她吧!
因为......
穆天培:
因为我也太老了,是不是?
怕我死了以后,再没人讲了,是不是?
红孩儿:
(理所当然的)对呀!
穆天培:
为了你真诚的回答,讲。
推着我,走回到那个年代去......
红孩儿:
我也去?
穆天培:
当然,你是她的女儿呀!
红孩儿:
(深情呼唤)妈妈,妈妈......
2
(重叠着一个遥远的声音:
妈妈,妈妈......)
(张府。
附中的女佣阮母。
玲玉,初中二年级。
母女二人清白自首的小屋。
玲玉时在妙龄,面若春花,喊着"妈妈"跑进屋来,扑在阮母怀中)
阮玲玉:
妈妈,昨天晚上学校的恳亲会,你为什么不去?
阮母:
你看妈妈这身打扮,怎么进得了你们那学堂的大门哟!
人啥时候都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玲玉:
学校的大门,就只该让他们坐汽车的进吗?
论身份,我是崇德女校的学生,妈也是学生家长呀!
阮母:
(安慰女儿)阿玉是好学生,妈是好学生家长,不去也高兴。
阿玉,昨天会上你唱歌了么?
阮玲玉:
唱了,唱了一首《慈母曲》。
我唱着歌,想着你,眼睛在台下使劲找,找不到你,我哭了,听我唱歌的别人的妈妈也哭了……
阮母:
(噙着泪)昨天晚上妈伺候张家太太打牌,怎么能离得开呢?
可是,耳根子边上真好像听见你在唱歌呢,有两次张太太喊我,都没有听见。
(张太太上)
阮玲玉:
妈,现在我就来唱给你听——
张太太:
(讥讽的)几时不见,阿玉成了金枝玉叶啦!
怪不得我那不成材的儿子这些日子嘴里总阿玉阿玉的——阮妈,来我这里几年了?
阮母:
多亏太太收留,阮妈带小女进府八年了。
张太太:
当初你死了男人,吃住没有着落,怀里的孩子瘦得像要死的猫儿--阮小姐,对不起!
这些年,主家待你不薄吧?
阮母:
阮妈到死不忘太太的恩典。
张太太:
好一个不忘恩典。
(作色)我问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钱?
阮母:
(如雷轰顶)啊……没有,没有,太太的钱,我没见着!
张太太:
太太所有的钱当然你想见也见不着,我问的是放在梳头匣子边上的那二十块大洋哪去了?
早晚可是你伺候我梳头的!
阮母:
求太太再想想,不要一时记错了。
这些年,我可是本本分分靠我的人工过活……
张太太:
靠人工,一个老妈子能供女儿进洋学堂?
穷人要讲良心,世界早就不这样啦!
阮小姐,你娘要不把钱交出来,我就告到你学堂去……
阮母:
(猛然跪下)我认,我认,太太的钱是我偷的,是我偷的!
张太太:
快交出来!
阮母:
我花了,买了吃的,我嘴馋,我嘴馋……(抽打自己嘴巴)
阮玲玉:
(惊恐的)妈妈,不,不是你…(杨若云,阎素梅进来)
杨若云:
玲玉,找到你这里可真不容易呦。
(见状)这是……
张太太:
二位是阮小姐的同学?
快看看你们这位好同学的……
阮母:
(仍跪着,掩饰的)不,不干阮小姐的事,我是张府的用人。
阮玲玉:
(果决地)妈妈,请起来!
阎素梅(疑惑的):
阿玉,你说过的,伯母早去世了呀?
阮玲玉:
……我……对不起妈妈……(伏在阮母身上)
阮母:
是我叫她撒谎,在学堂里那么说的。
张太太:
(恶狠狠的)让你的好同学看看,母女俩个都撒谎,都是贼。
阮玲玉:
你血口喷人。
(张四达进来)
张四达:
(轻轻地)妈,那二十块光洋是我拿的。
张太太:
(一惊)是你?
不对!
张四达:
妈,就是我嘛!
昨天晚上,你在牌桌上忙得不可开交,我急等钱用,就把那钱拿走了--这是你包钱的手帕。
张太太:
(语塞)怎么会是你,不可能是你,就不是你……(对阮母恶狠狠)阮妈,你给我滚蛋,立刻滚蛋!
我不愿意再看见你!
(对阮玲玉)还有你!
充什么阔小姐……(对儿子)四达,少在这个地方呆着,走!
(去了)
张四达:
(十分歉意地)阮妈,玲玉,委屈你们了!
(又彬彬有礼的)二位小姐,对不起!
(去了)
杨若云、阎素梅(同时行礼):
伯母!
阮玲玉:
妈,这是我的好同学杨若云、阎素梅。
阮母:
杨小姐,阎小姐,让你见笑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本不该叫孩子上学,阿玉的心气儿高啊……回到学堂,千万不要对人讲,让玲玉抬不起头。
杨若云:
(抱不平)伯母,穷人也是人,比夫人干净得多。
——看那个母老虎!
阎素梅:
那位少爷人还不错。
阮母:
二位小姐,请坐。
我去给你们买点心。
阎素梅:
伯母,别客气,我坐坐就走。
伯母昨晚没去,阿玉的歌唱得可美啦,老师夸赞她有演艺天才。
杨若云:
阿玉,今天我们是来给你送好消息来的。
阮玲玉:
(伤神的)我还能有好消息?
杨若云:
(拿出报纸)电影厂的招生广告:
大导演蒲团先生要为他新拍片子招一名小媳妇。
论条件,阿玉你准行--那可就是大明星啦!
阮母:
不,再苦再难,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去干那个!
杨若云:
伯母,为什么?
阮母:
老话说,天下三般丑:
剃头、做戏、吹鼓手。
张家干不成了,我到别处去当佣人,再下贱就下贱我一个,还要让阿玉进学堂。
杨若云:
伯母,你们广东人的脑筋应该是开通的。
好多洋货、洋玩意儿都是从贵乡过来的,当今大明星胡蝶小姐就是你们广东人呢。
素梅你说呢?
阎素梅:
按理说,女人也是人,生来是和男人一样的,当然也有当明星的权利。
不过,从眼见耳闻知道,演艺界那是口大染缸,我想,阿玉若是一朵梅花就不要去,因为那里红黄蓝白黑都有,去了会被染上的,若是一块铁,去也不要紧的,出来还是一块铁。
杨若云:
素梅小姐的话像诗一样。
阎素梅:
阿玉,别人的话不过是开开心窍,最后还得你做主。
阮玲玉:
我还要上什么学呢?
误会,天大的误会……(张四达面带难色,迟疑地进来。
)
张四达:
阮妈,阿玉,太太的脾气简直没有办法,我死说活说劝不拢,还是要你们离开这里,最迟不过明天。
杨若云:
(见机)阿玉,多难的事也能捱过去,我们先去了,报考的事你再想想,伯母,保重!
阎素梅:
(爱莫能助的)能不去当明星就不去当明星,再见!
阮玲玉:
(含泪点头)嗯!
阮母:
杨小姐,阎小姐,走好。
(杨若云,阎素梅依依而去)
阮玲玉:
(忿忿地)最迟不过明天--妈妈,走,咱们现在就走!
张四达:
阮妈,有什么地方可投奔吗?
阮玲玉:
四少爷,不劳您费心,死也不死在你们张家。
阮母:
阿玉!
四少爷,原谅她不会讲话。
张四达:
阮小姐,现在不是讲气话的时候。
阮妈,您老是看着我长大的,如果肯信得过我,我有个地方你母女可以安身。
阮母:
四少爷肯帮忙,那可太好了。
张四达:
房子虽不宽敞,清静倒很清静,原是我上学时候住的,后来一直闲着,钥匙在我手上。
阮母:
在什么地方?
张四达:
邢家桥鸿庆坊134号。
3
(红孩儿推着穆大师)
红孩儿:
她,还是个小不点呢!
穆天培:
比你大一点的小不点。
脚下还没有她的路。
红孩儿:
有脚就有路。
穆天培:
说得好。
也有另外一种情况,像我,有路,却不能走了。
命运的陷阱,岁月的砒霜,时时盯在她的身旁。
红孩儿:
躲得过么?
穆天培:
很难,可怕的东西到来的时候,常化作一片鲜花和温馨……
4
(鸿庆坊134号,阮氏母女暂栖之所。
阮玲玉和张四达默默对坐着,良久,阮玲玉才抬起头来。
)
阮玲玉:
这么说,太太那二十块光洋不是你拿去了?
张四达:
我哪里见过什么光洋哟!
再说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在家--你知道我去什么地方了?
阮玲玉:
我怎么知道。
张四达:
和你在一起。
阮玲玉:
和我?
张四达:
去参加崇德女校的恳亲会。
只不过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唱歌,我听歌。
阮玲玉:
那天我两只眼睛只顾寻找阿妈,没有发现四少爷……
张四达:
(纠正她)要改叫......
阮玲玉:
(顺其意)张先生!
张四达:
对。
我父亲是贵校校董,他正病着,我拿着请柬去了,为的就是......
阮玲玉:
(没理会他的话)你,为什么要代我们母女承担罪名呢?
张四达:
看见阮妈,(改口)哦,看见伯母跪在地上,我的心都碎了!
还有你,哭得像泪人似的......
阮玲玉:
(极为感动的)还给我们这么好的房子住着,还拿钱接济我们。
(一笑)那天我真不该拿话顶撞你--
张四达:
(学着)“死也不死在张家!
”阿玉,我若不说,怕你永远也想不到,太太根本没丢什么大洋,那是骗人的鬼画符!
阮玲玉:
你说什么?
太太没有丢钱?
那为什么要......
张四达:
你要我说么?
不,我要说出来,是对你的唐突......
阮玲玉:
要你说,为什么?
张四达:
就因为——你长得漂亮,太太看得出来我喜欢你!
阮玲玉:
不——
张四达:
不什么?
是你不漂亮?
是我不该喜欢你?
是太太不该把我们拆散?
阮玲玉:
不,阿妈说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张四达:
我不是菩萨,我是男人,有血有肉的男人!
阿玉,我爱你!
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乘你在危难之时……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刚来我家的时候,你六岁,我十岁,你身高一分,我心里的爱长一分,你人长成了,我的爱也长成了。
收下我,让我做你身边驯服的羔羊吧!
阿玉……(双膝跪下)
阮玲玉:
(不知所措)四少爷,不,张先生……
张四达:
(打开一个锦盒,举着)这是给你的,听伯母说,是你最喜欢的--
阮玲玉:
(为另一种感情所驱使,眼前一亮)耳环,红宝石的?
(动情地)四岁那年,爸爸临去世的时候,因为没有给我买一副这样的耳环,久久地闭不上眼睛……(阮玲玉接过耳环。
张四达站起身来。
四目相对,张将阮搂在怀中。
阮怡如驯服的羔羊。
)(红孩儿推穆大师过场,默默的)
阮玲玉:
(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已相许的那个人)我是你的人了......
张四达:
是我的人。
阮玲玉:
你的什么人?
张四达:
我的......心上人。
阮玲玉:
(摇摇头)这不明不白、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阮母出现在他们面前。
)
阮母:
结婚吧,你们。
张四达:
(无可奈何地)妈妈,还不行!
太太不会答应我娶一个曾在家里作过下人的女儿。
眼下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趁我父亲去世发丧,(说着,哀伤地将一条黑纱戴在左臂上,给阮玲玉也戴上一条)按照咱们广东人的风俗,阿玉以儿媳的身份前往吊孝,灵堂作花堂,促成太太认下这门亲事。
阮玲玉:
(不敢相信地)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作你的合法妻子?
张四达:
对,合法妻子。
阮玲玉:
再也不是挂名夫妻?
张四达:
再也不是了。
我要把你供养在家里,要你做镶金裹玉的阔太太。
阮玲玉:
不,我要做事。
张四达:
做什么事?
阮玲玉:
投考电影公司,先做艺人,后当明星。
张四达:
(情急)天下三样丑:
剃头、唱戏、吹鼓手!
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让你去吃这碗开口饭。
别忘了,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名声!
阮母:
阿玉,四达的话你要听。
阮玲玉:
名声,从小我就爱自己的名声。
可是外面传言,住在鸿庆坊里的是张家四少爷家的姘头。
不,我要自立!
张四达:
好了,好了,别耍孩子脾气,快梳洗打扮起来,随我去给爹吊寿……
阮母:
菩萨保佑,这就好了!
5
(阮玲玉披麻戴孝,匍匐灵堂)
阮玲玉:
(嚎啕)爸爸,爸爸呀!
你怎么就撒手去了,不管妈妈不管我呀!
撇下我和妈妈,在这个冷冰冰的人世上,遭人白眼,受人欺凌,活不能活死不能死,眼前一片黑乎乎,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阿!
爸爸,我的操劳一世累断筋骨的爸爸,女儿的苦楚你看得见么?
女儿的声音你听得到么?
爸爸呀......(张四达在一旁顿足)
张四达:
要哭我爸爸!
不要哭你爸爸!
(张母凶神恶煞般的出现在面前)
张太太:
哪来的闲花野草到这儿来充富贵牡丹?
平时多在外面不敢出头的那些小婆子、野姘头,什么骚货烂货,如今趁老爷子一死都冒出来,想干什么?
挣名位?
分遗产?
相当张家的少奶奶?
万难!
休想!
下三烂的女儿,张家灵堂里不稀罕你那几个眼泪疙瘩!
什么东西?
呸呸!
6
(阮玲玉依脱去孝服,着红衣裙;仍匍匐在地。
)
阮玲玉:
(对空诉说)人们啊,世界呀,当羽毛刚刚丰满的孔雀第一次开屏,半羞涩半恐惧地展现自己美丽的时候,多像一个少女第一次悄悄地向着人世敞开自己的心扉!
她们当中,哪一个的心灵里没有一方神圣的祭坛?
哪一个不把自己视作一朵洁白浑圆初绽的花?
当她向这个人世献出一切的时候,她也理应得到一切……腥臊的人世,不公平的天地,我把什么都给了人家,可连一个堂堂正正却又平平常常的女人都作不成,作一个侍奉人、伺候人、给人家又当牛马又生儿女的妻子都不可得,苦哇,苦哇…(她在一束光里放声痛哭,似乎声调嫌高,时间嫌长--灯光大亮。
蒲团导演大步走上。
)
蒲团:
(极兴奋的)阮小姐,祝贺你,你被录取了!
这部片子演的是一个一辈子守寡的妻子,刚才你自己的感觉,也许是你找来的感觉,总之是非常准确,要的就是这个。
要拍得戏的名字就叫做《挂名夫妻》。
阮玲玉:
(睁大眼睛)《挂名夫妻》?
就叫这个名字?
蒲团:
对,就是这个名字,怎么?
阮玲玉:
(深深点头)没什么,我是说,我能演好。
蒲团:
与祝你继续成功。
现在就来实拍一场戏——马大哥,请!
(马大哥打扮成新郎官,上,与全身大红的阮玲玉正好相配。
蒲团给马、阮说戏)这场戏规定情景是你们两个入洞房。
记住:
你不认识她,你也不认识他......你见了她,爱得要死,你见了他,怕的要命......此时此刻,你一心想得到她,而阮小姐你,不,你演的这个小媳妇,还一心想着自己过去的情人,千方百计要保住自己,不失身给他......懂了么?
马大哥:
这点事还能不懂,可是蒲导演,我说什么呀?
蒲团:
糊涂!
咱们这是默片,无声电影,不管说什么,演像了就行。
(关照场上并指挥照明灯及摄影)注意:
开麦啦。
(场上,在蒲导演的指挥下,新郎追着新娘,只把新娘追到屋角)
蒲团:
(指挥)新郎跪下!
(马大哥及时跪地)新郎求新娘,说话,说呀......
马大哥:
(跪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新娘急转身,来个背对镜头。
双肩抽搐,不知是哭是笑......)
蒲团:
(喊)STOP!
很成功--今天就拍到这里。
马大哥:
(热情的递过茶杯)阮小姐,请用茶!
阮玲玉:
谢谢。
蒲团:
来,阮小姐,认识一下。
在下蒲团,就是(两手比一个大大的圆形)"蒲团"--摆在佛爷前头的垫子,供施主下跪和和尚们打坐用的,老方丈得道升天,涅盘的时候,就坐在我的身上。
哦,这位“新郎”——人称亲爱的马大哥,本厂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总管。
马大哥:
杂役。
阮玲玉:
(行礼)马大哥。
马大哥:
不敢。
(此时,张梦露--漂亮之极,大模大样对人不理不睬地穿场走过--)
阮玲玉:
(怯怯地)刚才走过去的那位,是--
马大哥:
(略显神秘地)她是一位明星。
往后你就会认识她!
阮小姐,你现在也是明星咧!
7
(红孩儿扶着穆大师走来。
)
穆天培:
她终于走进这个门来。
红孩儿:
(重复)她终于走进这个门来。
穆天培:
是天堂,还是地狱?
红孩儿:
(重复)是天堂?
还是地狱?
——你是大师,还问人家。
穆天培:
因为我是大师,所以我才问人家。
(大海的波涛声,由弱渐强至很强)该我上场了。
红孩儿:
我呢?
穆天培:
你还要等一等。
(穆大师上,红孩儿拿拐杖而去。
)
8
(穆大师甩去斗篷,顿显年轻潇洒的穆天培的模样。
)
穆天培:
(喊)阮小姐,阮小姐,快看大海!
(涛声阵阵,波光闪闪,此处正是探身于海的崖头。
阮玲玉上,她容光焕发,衣着尚朴素,但已是明星打扮。
)
阮玲玉:
穆先生,你又忘了,应该叫我——
穆天培:
阿阮!
阮玲玉:
(答应)哎!
穆天培:
大海,看见大海了!
大海总是以它神秘莫测而又变化无穷的面孔迎接每一个光顾它的人。
看见它,不由你不想起雄浑,深沉,爱与恨,生与死......
阮玲玉:
穆先生,听你说的,真像做诗一样,我想的可简单啦!
穆天培:
你想——
阮玲玉:
——大海,可真大!
穆天培:
不简单:
伟大与渺小......
阮玲玉:
又是诗,难怪人家叫你演员诗人。
这回到普陀山来拍景,穆先生又该写一本了?
穆天培:
对,就写这脚下:
舍生崖!
阮玲玉:
真有人在这里舍生——自杀?
穆天培:
古往今来,怕是有不少人了。
阮玲玉:
(背诵)“自杀是多么吸引人!
我这一生时常想到自杀,但总有个东西把我往回拉!
”
穆天培:
大艺术家邓肯的话你背的好熟!
这首“舍生岩”的诗就归你阿阮写了!
阮玲玉:
要我写,怕一辈子也写不成。
(马大哥上)
马大哥:
穆先生,导演请你去一下。
穆天培:
阿阮,我去了。
(快乐地下)
阮玲玉:
请。
马大哥:
阮小姐,这回要请您委屈一下了,找了两家小店,条件都不很好。
来着普陀山拜佛的人太多了。
阮玲玉:
马大哥,别在意,大家能住的,我就能住得。
马大哥:
不能那么说,您现在是大明星了呀,总该像点样子!
阮玲玉:
什么明星呦,还是随和些好!
马大哥:
阮小姐,听我的,您还真不能太随和,在这个圈子里,说起来都是作艺的,吃饭凭的是本事,可就有那号人,能耐不大,架子不小,端得足足的,工夫长了,好像就真有能耐了,其实狗屁!
归总一句话,没本事端着也没用,有本事不端着点还真不成,眼下市面上吃这个。
呦,我把大事给忘了——这是您让我给您请来的菩萨像,(把尺高余的金色塑像郑重的递在阮的手上),阮小姐不是要在舍生岩上拜菩萨么?
阮玲玉:
(虔诚的)是拜菩萨,也是请菩萨。
把舍生岩上的菩萨清回家去。
(把菩萨安置在高处)
马大哥:
(把已点燃的三炷香递过)阮小姐,香。
阮玲玉:
谢谢!
(阮玲玉欲把香插入石缝,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穿一身白西服的唐文山,适时走上,将一只古朴而精美的铜香炉至于地上)
唐文山:
阮小姐,香炉,请用。
阮玲玉:
(稍作凝视)谢谢,(插香跪拜。
唐文山恭伺一旁,待阮拜毕,唐招一招手,便有一卖花女郎走上,唐选一束红玫瑰)
唐文山:
阮小姐艺色双绝,对神明又如此虔诚,唐某人深表钦佩!
阮玲玉:
(惶惑的)此位是——
唐文山:
鄙人唐文山。
马大哥:
阮小姐不认识?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茶叶大王唐文山先生,不仅在本埠,远在美国日本东南亚,都有唐先生的公司。
唐文山:
马大哥,快不要说这些俗人俗事。
(递上鲜花)阮小姐,请接受一个影迷的敬意。
阮玲玉:
(稍作犹豫,接过鲜花)谢谢唐先生。
唐文山:
阮小姐不必客气!
影迷、球迷,为他的崇拜者效劳,历来都是舍出什么也在所不惜。
此地有文山的一个小茶店,尽地主之以原本理所当然,马大哥——
马大哥:
唐先生,我怎么对不住您?
唐文山:
也可以说是对不住我——你为什么把阮小姐安排住在那臭气熏天的鸡毛小店里?
消息传出去,满普陀山下的阮小姐的崇拜者会把你吃了的!
马大哥:
(脸一红)说到家,都是为了生计搁浅......
唐文山:
你省你的钱吧,我已经给阮小姐安排了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住处,请阮小姐包涵!
阮玲玉:
唐先生,使不得——
唐文山:
到了这普陀茶山下,一切都听我茶大王的!
阮小姐请稍侯,我去见见你们导演先生,把大家的住处也都改善一下,不然马大哥要骂我势利眼了。
马大哥:
我替诸位同仁谢谢唐先生。
我带您找导演去。
唐文山:
阮小姐,等下我再来接你,失陪!
(随马大哥下。
海涛声,阮玲玉站在崖头上眺望大海。
。
张四达上,完全是一幅事败理亏的样子,全然失去了昔日“四少爷”的神采。
)
张四达:
阿玉!
阮玲玉:
(意外的)四达,你怎么来了?
张四达:
......出来这么多日子了,阿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再说,我也想你......
阮玲玉:
真没道理!
我好不容易托人给你找到那个影院经理的事由,公务要紧,怎么好随便离开呢?
(察看)你,有事吧?
张四达:
没事,没事......你能不能现在跟我回去?
阮玲玉:
刚来此地,工作还没开始,怎么能回去?
不,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阿妈她......
张四达:
不是......你不回去也行,你身上有没有钱?
阮玲玉:
四达,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四达:
怎么回事?
问你自己吧!
是你给我找的好差事,现在让人拿下了,还要我赔偿损失一千五百块。
阮玲玉:
为什么?
张四达:
为什么?
问你自己吧!
就为你是明星,他们说我是仗女人吃饭。
我怕人家看不起,没办法,才包下一辆汽车,上下班送送接接,可还是让人家看不起。
既是你们小看人,张四少爷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来,你离家的时候里的那条规矩,我......又犯了......
阮玲玉:
你又去赌了?
张四达:
yes!
阮玲玉:
输了?
张四达:
你也知道,我赢的时候少。
阮玲玉:
输多少?
张四达:
......还好,一千五百块。
阮玲玉: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张四达:
——卖电影票能没钱么?
阮玲玉:
(不知说什么)你......我......没钱给你还赌帐!
张四达:
(索性无赖到底)那就——我吃官司,你丢人!
阮玲玉:
(愈加无可奈何)四达,你怎么变成这样?
张四达:
大明星,是你变了,才看着我变了。
不过,明星再大,也是我女人;就算我变得在不济,也是你男人。
给钱吧,老婆!
阮玲玉:
没有,有也不给。
张四达:
钱还不上,人家可要登报。
阮玲玉:
(一怔)登你的报?
张四达:
人家不是冲我,知道我是老几呀,是冲你,大明星阮玲玉!
(唐文山上)
唐文山:
(兴冲冲的)阮小姐!
哦,你有客人......
阮玲玉:
(掩饰的)哦......(对张)你去吧,回去吧,我给,很快托人捎去,一定......(将张推走了)
唐文山:
早听说阮小姐从不摆明星架子,对人从上到下无不交往;阮小姐,恕我直言,有些实在不像样的人不要结交他们,免得丢失身份。
像刚才这位,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怎么可以呢?
小瘪三!
他,是谁?
阮玲玉:
(难以出口)......一个乡亲。
唐文山:
(指山下)那座小楼就是阮小姐下榻的地方,请!
9
(江边码头。
时有江轮的马达声、汽笛声。
间或有远处传来的沉雷一样的炮声,夹杂数记枪声。
张四达提箱急匆匆上,后跟阮母。
阮母怀抱玲玉的养女小玉。
)
张四达:
(抱怨)日本人的炮弹不长眼睛,逃难就是逃命,偏在这个时候要个孩子,野种!
阮母:
不许你这么骂孩子!
张四达:
我知道,这一阵子你老人家的行市也看涨,以前是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吗?
说她不是野种?
那她爹是谁?
妈是谁?
不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个丫头吗?
阮母:
孩子可怜见的。
再说你和阿玉到现在还没个夫妻的名分,也不敢生个孩子,收养一个女儿不正好吗?
张四达:
好了,别说那陈年老账了!
你老也不是不知道,家父家母在世的时候,我敢吗?
如今二老都去世了,且不说要不要按咱广东人的规矩,守孝不得完婚,就说阿玉的心思,难道你看不出来?
(时有炮声隐隐)和张某人结婚的事,早就不大上心啦!
这可不是你们母女夹着小包随我住鸿庆坊的时候了,那时候--还说那时候干什么?
反正这次去香港避难,不能带上她!
阮母:
让你们带走我还舍不得呢,我们一老一小就留在这里。
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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