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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姆
尼姆·韦尔斯与罗炳辉——写在罗炳辉将军诞辰120周年
埃德加·斯诺夫妇苏区行谈尼姆·韦尔斯(NymWales),必须先谈她的丈夫埃德加·斯诺(EdgarSnow)的采访及《西行漫记》(RedStarOverChina)。
1936年,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轰动了国内外新闻界:
一位美国记者只身访问了陕北延安。
这个记者就是埃德加·斯诺。
这年6月3日,经宋庆龄介绍,斯诺从北平启程前往延安采访。
7月初,他从西安乘东北军汽车来到陕北,随之步行进入红区。
在红军前沿司令部,他首先对周恩来采访了两天,随后来到中共中央所在地保安。
从7月底至9月下旬,斯诺前往甘肃、宁夏前线采访。
9月23日回到保安,与毛泽东长谈了十几个晚上。
毛泽东向他介绍了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以及自己的经历。
10月中旬,斯诺离开红区,结束了三个多月的采访。
11月,斯诺根据他的采访笔记写成一组通讯,共三十余篇,以《毛泽东访问记》为题首先在上海的英文报纸《密勒氏评论报》(Millard'sReview)上发表,轰动了中外新闻界,各报纷纷转载。
(尼姆·韦尔斯镜头下的罗炳辉将军)1937年3月,埃德加·斯诺将这些文稿交给北平爱国知识分子王福时等译成《外国记者西北印象记》的中文版出版。
抗战爆发后,1937年10月、1938年1月,英国戈兰茨公司、纽约兰登书屋正式出版了斯诺的英文版《红星照耀中国》。
1938年2月,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将这本著作译成中文出版,并改书名为《西行漫记》(该书1949年8月又被译为《长征25000里(中国的红星)》由上海启明书屋出版)。
在《西行漫记》中,埃德加·斯诺特地收录了罗炳辉照片三张,这三张照片分别是罗炳辉在延安的戎装照、罗炳辉与红小鬼的合影及罗炳辉等中共将领与来苏区考察的国民党中央考察团成员的合影。
埃德加·斯诺在陕北访问时,尚未见到罗炳辉。
他在书中使用的涉及罗炳辉的照片,是他的夫人尼姆·韦尔斯拍摄提供的(其中与红小鬼的合影系罗炳辉赠送尼姆·韦尔斯)。
但在《西行漫记》中,埃德加·斯诺记录的访问毛泽东实录中,有这样的话:
“早在一九二九年,李文林、李韶九领导的几支游击队,经过改编加入了红军第三军。
第三军由黄公略指挥,陈毅任政委。
在同一时期,朱培德的民团有一部分哗变,加入了红军。
他们是在一个国民党指挥员罗炳辉率领下投奔共产党营垒的。
他对国民党感到幻灭而愿意参加红军。
现在他是红二方面军第三十二军军长。
从福建的游击队和红军正规部队骨干,又创立了红军第十二军,由伍中豪指挥,谭震林是政委。
后来伍中豪作战牺牲,由罗炳辉继任。
红军一军团也是在这个时候建立的,总司令是朱德,我是政委。
它由第三军、林彪指挥的第四军,和罗炳辉指挥的第十二军组成。
党的领导是前敌委员会,我是前委主席。
那时一军团已经有一万多人,编成十个师。
在这支主力之外,还有许多地方的独立团、赤卫队和游击队。
”由于与罗炳辉未遇,这本红色经典著作对罗炳辉着墨并不多。
但仅凭毛泽东的转述和生动可亲的照片插图,罗炳辉的形象很快为国内外读者所熟悉。
到此时,罗炳辉已骤然成为海内外熟知的红军将领。
尼姆·韦尔斯(海伦·福斯特·斯诺)作为埃德加·斯诺的第一个夫人,于1907年出生于美国,她于1931年第一次来到中国,在上海美国领事馆做书记员时结识埃德加·斯诺,并于翌年12月和斯诺结婚。
1937年4月,尼姆·韦尔斯再突破重重封锁和困难抵达延安采访。
她在延安停留了四个月之久,访问了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林彪、徐向前、罗炳辉、博古、张闻天、陆定一、林伯渠、何长工、徐海东、傅连璋、关向应、贺子珍、康克清、蔡畅、丁玲、肖克、王震、徐特立、廖承志、李维汉、成仿吾、姬鹏飞、冯文彬、刘群先、李德等中共领导人和著名人物。
尼姆·韦尔斯说,“我在延安这座红色堡垒待了四个月,几乎每天都和杰出的共产党领袖们谈话,收集资料。
由于大水和战事作梗,直到10月中旬我才回到北平家里,就这样,此行持续了半年光景。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发现新事物的旅程——发现了一种新思想,一种新人物,正在地球上最古老最持恒的文明的中心所在,开辟着新天地。
”其间,她前后一共写了27本笔记,拍了三百多张照片。
《续西行漫记》与罗炳辉继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之后,尼姆·韦尔斯又写出了长篇报告文学《续西行漫记》(InsideRedChina)。
该书以报告文学形式生动介绍了中共领袖及群英的英雄事迹,并刊登了尼姆·韦尔斯拍摄和收集的红军照片若干幅。
《续西行漫记》同样刊登了尼姆·韦尔斯拍摄的罗炳辉在延安的戎装照和罗炳辉赠送尼姆·韦尔斯的与红小鬼的合影,并以《“神行太保”罗炳辉》(LOP’ING-HUI,HEADOFTHE“HUMANCAVALRY”)为题生动地介绍了罗炳辉的生平。
尼姆·韦尔斯开篇即激情满怀介绍罗炳辉——罗炳辉,一看就像个“中国将军”,有最优秀的冯玉祥传说,怪不得十八岁的时候人们就称他做云南省的“模范军人”。
他是我所见到的最魁梧的中国人,高个子,巨人般的腰围,浑身筋骨是铁打的。
因此,他总像个得胜的摔跤力士,带着刚刚把对方摔倒在垫子上呻吟时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气。
(长征时期,罗炳辉和红小鬼的合影。
罗将此照赠于尼姆.韦尔斯,同时收入斯诺夫妇的红色名著。
)当冯玉样成为基督教徒时,罗炳辉用灭火的水龙头给他的全体官兵洗了圣礼。
他投奔共产党时带走了吉安的全部反共民团——只有十个人除外。
地主民团是共产党的死敌。
在共产党的历史中,罗这次的功劳只有陕北的刘志丹可以和罗氏争辉。
罗炳辉总是乐呵呵地,我和他谈话时也感到其乐无穷。
他开朗的满月型脸使我想起了“弥勒佛”——不如说,更像北平团城里那座印度支那玉佛,它和印度人一样,有迷人的眼睛,眼的上沿不是弯的而是成一直线。
事实上,罗炳辉是生在和印度支那为邻的云南省,那是中国最美的省份,有森林茂密的高山。
就因为这些,罗司令员在西北光秃秃的沙漠黄土高原上住了一阵子之后,未免害上点怀乡病。
谈起云南的花草和清澈的溪流时,他显得有点闷闷不乐,引用了冯玉祥谈起东北时最爱说的一句话“还我河山”。
罗炳辉喜欢当兵,喜欢谈他打仗的事,谈他本人,兴之所至,无所不谈。
三十八年来,他可活得真够本儿,在中国闯南走北,到处打仗。
他可真称得上是中国的一条响当当的硬汉子,在中国历史上任何时期都为人们所热爱。
他是中国人所热爱的那种“关帝”型的民族英雄,“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
他往往以智胜敌,敢于给敌人以重创。
他所谈的智诱敌军的故事简直就像从“三国”里摘出来的一样——总有一天这些故事本身会成为民间英雄故事的。
(一次他来看我时,腋下还抉着一本诗集——这是中国人所引以自豪的传统)罗炳辉像朱德、贺龙以及冯玉祥一样,喜欢朴素的衣着朴素的生活——罗炳辉是中国某些潜在的、健康民主传统的产物,认为能保持当一个人民的儿子是值得骄傲的事。
他蔑视奢侈和金钱,喜欢过艰苦危险的生活,愿意和他的弟兄们吃同样的饭,半赤着脚走路。
这样的生活反而使他身体日益健康,证明他有一种领导他们的天然权利。
在采访记中,尼姆·韦尔斯详细描述了罗炳辉的言行举止,以转述罗炳辉原话的形式介绍了罗炳辉眼中的红军、故乡风物、亲情友情,以及他是如何离家参军、如何与唐继尧赴港、如何对三民主义发生兴趣、怎样参加北伐、怎样领导吉安靖卫大队起义的,介绍了他在五次反“围剿”和长征中的情况,认为在“长征中,有关他的各种活动的传说可以和‘三国’故事媲美”。
她也没有忘记去访问一下罗炳辉属下的战士,说“他打的是单枪匹马的战役。
在战斗中他是那样的全神贯注,自己总是盯在前线只指挥一个排或者一个连,而忘记了指挥其余的军队。
”《续西行漫记》出版后,尼姆·韦尔斯又将更加详尽的《革命人物传》(Livesofrevolution)交由华侃翻译,以《西行访问记》为书名由光明书局于1939年10月出版,中国青年出版社则于1994年9月再版。
该书在体例上作为《续西行漫记》的姊妹篇,以访问记起首、人物自传为主体的形式,全面再现中共领袖群英的精彩经历。
其中《两脚骑兵的首领——罗炳辉》作为全书第七章,分别以“冯玉祥般的将军”“云南府的模范军人”“在北伐中”“在江西剿共”“吉安暴动”“五次围剿”和“长征中的后卫军”七个节题,详尽实录了罗炳辉在抗战前的经历,披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
尼姆·韦尔斯在访问记中写道:
“罗炳辉在这好几年来,是红军中最出名的十大将领之一。
……他和他的‘两脚骑兵’,已经成为一切红军部队中,最著名的部队之一了。
”自此,“神行太保”的美名很快传遍海内外。
著名出版家范用在《将军》一文中写道:
“一九四O年我在重庆买到斯诺前妻宁谟·韦尔斯的《续西行漫记》,其中有一张照片《罗炳辉与小鬼们》,罗炳辉居中,五个‘红小鬼’围着他,其中四个穿着军装,还挂着皮带。
宁谟·韦尔斯在《续西行漫记》里用一整章记下她对罗炳辉的访谈。
这一章的标题是《神行太保——罗炳辉》。
我不知道这一标题的原文是怎样的,读过《水浒》的人才知道‘神行太保’戴宗,行走如飞,日行数百里。
罗炳辉率领工农红军打仗,迅速神勇,追击敌人他总是跑在最前面,步伐之快,很少人跟得上他。
”(见范用先生邮寄给笔者的文章剪报)余姚市地下党员陈平在《地下活动点滴》一文(刊《余姚党史资料》1983年第10期)中说:
“一九四一年二月中旬,王益生同志冒春寒来到天元我家,他先对我讲起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红军有个‘神行太保’罗炳辉将军的故事,接着布置我上四明大岚山去联系地下党组织的工作。
”新四军老战士郭凌在《转战在敌伪顽包围之中马来亚归侨》一文中也写道:
“1940年初,罗炳辉司令员率部来到滁县,决定拔掉这个‘钉子’,扫除由施家集至花山的障碍,县委指派我随同罗司令行动。
我在马来亚阅读过《西行漫记》(应为《续西行漫记》——笔者注),书中描写了一个神行太保式的人物——罗炳辉,使我非常敬仰。
今天能一睹他的风采,并在他的指挥下开展斗争,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见《抗日华侨与延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出版)实录罗炳辉自传新中国成立后,1952年,尼姆·韦尔斯整理的英文版《红色尘土:
中国共产党老一辈革命家自传》(TheChineseCommunistsSketchesandAutobiographiesOftheOldGuard)由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1971年增订再版。
香港万源图书公司1978年2月以《中国老一辈革命家(自传)》为书名出版了江山碧翻译的中文版,中国社会出版社2004年1月以《红都延安采访实录》为书名出版了张士义、张香存翻译的中文版。
在这本书中,尼姆·韦尔斯以《地主的克星——罗炳辉》为题实录罗炳辉的口述自传,以“云南府的模范士兵”“第一次北伐”“在江西同红军作战”“吉安民团暴动”“五次围剿与两脚骑兵”和“长征中殿后”七个节题,在题记中,尼姆·韦尔斯写道:
阅读这份自传体的报道,可以给人一种同中国普通士兵接触的感觉。
我采访罗炳辉时,他已是红军中的高级将领,但他仍保持着普通士兵的作风。
他充满了幽默感,说自己一向喜欢打仗,喜欢过艰苦而又有风险的生活。
我觉得他讲的都是真话。
他性情乐观豁达,身材魁梧。
除冯玉祥将军之外,他是我所见到的中国人中最高大、最健壮的。
我猜想,他那高大的身材、昂然的生机以及与众不同的眼神,大概都是从他那云南山区部落高大健壮的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
(2005年8月1日国家邮政局发行的罗炳辉邮票)罗炳辉是在唐继尧和朱培德(他们两人是早期革命中的军人)麾下成长起来的。
罗炳辉说,唐继尧是“旧式的封建军阀,一点也不革命”,朱培德是孙中山的将领之一。
在罗炳辉的叙述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他的军旅生涯:
起初,他只是在唐继尧的手下当一名普通士兵;后来,他成为在朱培德领导下的早期国民革命军的一名战士;再往后,他逐渐转变为中国红军的支持者和参加者。
他参加过为孙中山夺取广州的战斗,曾同朱德的军队作战。
而后,他转变了立场,参加了朱德的部队。
在长征期间,他负责指挥后卫部队。
抗日战争时期,罗将军继续在最高指挥部担任指挥工作。
据说,他在1947年患了心脏病(1946年因脑溢血病逝——笔者注)。
如果是考虑到他自十六岁起就过着紧张的军旅生活,这也许并不意外。
随之,根据1937年的采访笔记,尼姆·韦尔斯又整理出版了《延安采访录》(MyYeanNotebooks),其中文版由翻译家安危翻译,1989年5月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
在书中,她记录了自1937年5月17日起至6月20日多次采访罗炳辉的日记和笔记整理稿。
尼姆·韦尔斯实录了采访中写在笔记本上的多条评论:
“罗炳辉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天生的指挥员,而不是搞政治工作的,他秉性开朗、天真、诚实。
”这些日记和手记,同样是研究罗炳辉极为宝贵的材料,“听罗炳辉讲话,真是一件乐事,因为对他来说,讲述他的生平也是第一次,讲的人和听的人同样兴致勃勃。
”尼姆·韦尔斯的这些著作完整地呈现了她在延安访问的成果,也完整反映了她采访、研究罗炳辉的成果。
从尼姆·韦尔斯的采访实录及有关史料可以知道,在延安,美国作家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也结识了罗炳辉,并曾教罗炳辉跳交谊舞,她认为“作战很勇敢”,后来,在皖南新四军时期,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再次与罗炳辉相遇并专程采访了罗炳辉。
但是,只有尼姆·韦尔斯不厌其烦地挖掘罗炳辉的生平材料,并能够最大限度整理出版,披露了许多珍贵的、不可忽略的历史细节,难怪日本情报专家波多野乾一在整理中国共产党的108位英雄好汉的事迹时,也不由自主引用尼姆·韦尔斯的说法,由衷赞叹:
“在红军的指挥官中,罗炳辉最有特色。
”尼姆·韦尔斯访问延安时罗炳辉正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采访间,罗炳辉将一颗藏民赠送给他的玛瑙转赠给她,表示友谊的一种纪念。
海伦斯诺在《续西行漫记》中记载:
“这是一颗玛瑙珠——一颗来自西藏的喇嘛的佩珠,佩在身上可以消灾交运。
这颗珠的正中围着一圈白纹像土星的星晕。
”这颗玛瑙,1972年12月尼姆·韦尔斯重访中国时又将其作为礼物转赠中国政府,陈列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成为中美友好的见证。
今日推荐编审|李仁安校对|李晓溪编辑|马杏吕雪(实习)丰碑永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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