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金陵五题》及金陵怀古.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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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禹锡《金陵五题》及金陵怀古
金陵五题(并序)
余少为江南客,而未游秣陵,尝有遗恨。
后为历阳守,跂而望之。
适有客以《金陵五题》相示,逌尔生思,欻然有得。
他日友人白乐天掉头苦吟,叹赏良久,且曰《石头》诗云“潮打空城寂寞回”,吾知后之诗人,不复措词矣。
余四咏虽不及此,亦不孤乐天之言耳。
《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台城》
台城六代竞豪华,结绮临春事最奢。
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
《生公讲堂》
生公说法鬼神听,身后空堂夜不扃。
高坐寂寥尘漠漠,一方明月可中庭。
《江令宅》
南朝词臣北朝客,归来唯见秦淮碧。
池台竹树三亩馀,至今人道江家宅。
金陵五题创作背景:
南京古称金陵,此名得之甚早,《金陵图》云:
“昔楚威王见此有王气,因埋金以镇之,故曰金陵。
秦并天下,望气者言江东有天子气,凿地断连岗,因改金陵为秣陵。
”他们的作法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后汉书》中说:
望气者苏伯阿为王莽使,至南阳,遥望见舂陵郭,叹曰:
“气佳哉,郁郁葱葱然!
”
公元212年(汉献帝建安十七年),孙权将统治中心自京口迁至秣陵,改名建业,取其“建功立业”之意。
229年,孙权在此正式称帝,与曹操、刘备三分天下。
其后,东晋和宋、齐、梁、陈等王朝相继在此建都,历史上称这段时期为“六朝”(229—589年)。
这些朝代国祚极短,又极尽奢侈豪华之能事。
后代诗人面对“王气黯然收”之后的金陵,想象秦淮河上金粉浮动、光影飘摇的往昔,常常为之感喟唏嘘,“金陵怀古”遂成为咏史诗中的一个专题。
刘禹锡的《金陵五题》是写得早而又写得好的诗篇,在主题、意象、语汇诸多方面,都对后代产生深远影响。
《金陵五题》分别吟咏石头城、乌衣巷、台城、生公讲堂和江令宅,实际上是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着笔,反复表现“兴亡”这一核心主题。
《石头城》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注释:
石头城:
位于今南京市西清凉山上,三国时孙吴就石壁筑城戍守,称石头城。
后人也每以石头城指建业。
曾为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都城,至唐废弃。
今为南京市。
故国:
即旧都。
石头城在六朝时代一直是国都。
周遭:
环绕。
淮水:
指贯穿石头城的秦淮河。
旧时:
指汉魏六朝时。
女墙:
指石头城上的矮城。
赏析:
这是组诗的第一首。
此诗写石头城故址和旧景犹存,但人事已非,六代的豪华已不复存在,为此引发无限的感慨。
诗中句句写景,作者的主观思想在字面上不着痕迹,而深味其境,则各有会心。
白居易读后,曾“掉头苦吟,叹赏良久”,赞曰:
“我知后之诗人不复措辞矣。
”
诗一开始,就置读者于苍莽悲凉的氛围之中。
围绕着这座故都的群山依然在围绕着它。
这里,曾经是战国时代楚国的金陵城,三国时孙权改名为石头城,并在此修筑宫殿。
经过六代豪奢,至唐初废弃,二百年来久已成为一座“空城”。
潮水拍打着城郭,仿佛也觉到它的荒凉,碰到冰冷的石壁,又带着寒心的叹息默默退去。
山城依然,石头城的旧日繁华已空无所有。
对着这冷落荒凉的景象,诗人不禁要问:
为何一点痕迹不曾留下,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见那当年从秦淮河东边升起的明月,如今仍旧多情地从城垛后面升起,照见这久已残破的古城。
月标“旧时”,也就是“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意思,耐人寻味。
秦淮河曾经是六朝王公贵族们醉生梦死的游乐场,曾经是彻夜笙歌、春风吹送、欢乐无时或已的地方,“旧时月”是它的见证。
然而繁华易逝,而今月下只剩一片凄凉了。
末句的“还”字,意味着月虽还来,然而有许多东西已经一去不返了。
诗人把石头城放到沉寂的群山中写,放在带凉意的潮声中写,放到朦胧的月夜中写,这样尤能显示出故国的没落荒凉。
只写山水明月,而六代繁荣富贵,俱归乌有。
诗中句句是景,然而无景不融合着诗人故国萧条、人生凄凉的深沉感伤。
此诗寄托诗人昔日繁华无处寻觅的感慨,江城涛声依旧在,繁华世事不复再。
诗人怀古抒情,希望君主能以前车之覆为鉴。
这首诗咏怀石头城,表面看句句写景,实际上句句抒情。
诗人写了山、水、明月和城墙等荒凉景色,写景之中,深寓著诗人对六朝兴亡和人事变迁的慨叹,悲凉之气笼罩全诗。
诗一开始,就置读者于苍莽悲凉的氛围之中。
开头两句写江山如旧,而城已荒废。
山围故国周遭在,首句写山。
山围故国,故国即旧城,就是石头城,城外有山耸立江边,围绕如垣墙,所以说山围故国。
周遭,环绕的意思。
潮打空城寂寞回,这句写水。
潮打空城,石头城西北有长江流过,江潮拍打石墙,但是,城已荒废,成了古迹,所以说潮打空城。
这两句总写江山如旧,而石头城已荒芜,情调悲凉,感慨极深。
后两句写月照空城。
淮水东边旧时月,旧时月,诗人特意标明旧时,是包含深意的。
淮水,即秦淮河,横贯石头城,是六朝时代王公贵族们醉生梦死的游乐场所,这里曾经是彻夜笙歌、纸醉金迷、欢乐无尽的不夜城,那临照过六朝豪华之都的旧时月即是见证。
然而曾几何时,富贵风流,转眼成空。
如今只有那旧时月仍然从秦淮河东边升起,来照著这座空城,在夜深的时候,还过女墙来,依恋不舍地西落,这真是多情了。
然而此情此景,却显得更加寂寞了。
一个还字,意味深长。
李白《苏台览古》有句云:
“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
”谓苏台已废,繁华已歇,惟有江月不改。
其得力处在“只今惟有”四字。
刘禹锡此诗也写江月,却并无“只今惟有”的限制词的强调,也无对怀古内容的明点。
一切都被包含在“旧时月”、“还过”的含蓄语言之中,溶铸在具体意象之中,而诗境更浑厚、深远。
诗人把石头城放到沉寂的群山中写,放在带凉意的潮声中写,放到朦胧的月夜中写,这样尤能显示出故国的没落荒凉。
只写山水明月,而六代繁荣富贵,俱归乌有。
诗中句句是景,然而无景不融合着诗人故国萧条、人生凄凉的深沉感伤。
诗人在朝廷昏暗、权贵荒淫、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危机四伏的中唐时期,写下这首怀古之作,慨叹六朝之兴亡,显然是寓有引古鉴今的现实意义的。
江城涛声依旧在,繁华世事不复再。
诗人怀古抒情,希望君主能以前车之覆为鉴。
《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注释:
【朱雀桥】在金陵城外,乌衣巷在桥边。
在今南京市东南,在文德桥南岸,是三国东吴时的禁军驻地。
由于当时禁军身着黑色军服,所以此地俗语称乌衣巷。
在东晋时以王导、谢安两大家族,都居住在乌衣巷,人称其子弟为“乌衣郎”。
入唐后,乌衣巷沦为废墟。
现为民间工艺品的汇集之地。
【乌衣】燕子,旧时王谢之家庭多燕子。
今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横跨秦淮河。
【寻常】平常。
【王谢】王导、谢安,晋相,世家大族,贤才众多,皆居巷中,冠盖簪缨,为六朝(吴、东晋、宋齐梁陈先后建都于建康即今之南京)巨室。
至唐时,则皆衰落不知其处。
【旧时】晋代。
赏析:
这是一首怀古诗。
凭吊东晋时南京秦淮河上朱雀桥和南岸的乌衣巷的繁华鼎盛,而今野草丛生,荒凉残照。
感慨沧海桑田,人生多变。
以燕栖旧巢唤起人们想象,含而不露;以“野草花”、“夕阳斜”涂抹背景,美而不俗。
语虽极浅,味却无限。
施补华的《岘佣说诗》评这首诗的三、四句时说:
“若作燕子他去,便呆。
盖燕子仍入此堂,王谢零落,已化作寻常百姓矣。
如此则感慨无穷,用笔极曲。
本诗感慨藏而不露,寄物咏怀的名篇,是组诗《金陵五题》中的一篇。
首句“朱雀桥边野草花”,朱雀桥横跨南京秦淮河上,是由市中心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
桥同河南岸的乌衣巷,不仅地点相邻,历史上也有瓜葛。
东晋时,乌衣巷是高门土族的聚居区,开国元勋王导和指挥淝水之战的谢安都住在这里。
旧日桥上装饰着两只铜雀的重楼,就是谢安所建。
在字面上,朱雀桥又同乌衣巷偶对天成。
用朱雀桥来勾画乌衣巷的环境,既符合地理的真实,又能造成对仗的美感,还可以唤起有关的历史联想,是“一石三鸟”的选择。
句中引人注目的是桥边丛生的野草和野花。
草长花开,表明时当春季。
“草花”前面按上一个“野”字,这就给景色增添了荒僻的气象。
再加上这些野草野花是滋蔓在一向行旅繁忙的朱雀桥畔,这就使我们想到其中可能包含深意。
记得作者在“万户千门成野草”(《台城》)的诗句中,就曾用“野草”象征衰败。
现在,在这首诗中,这样突出“野草花”,不正是表明,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雀桥,今天已经荒凉冷落了吗!
第二句“乌衣巷口夕阳斜”,表现出乌衣巷不仅是映衬在败落凄凉的古桥的背景之下,而且还呈现在斜阳的残照之中。
句中作“斜照”解的“斜”字,同上句中作“开花”解的“花”字相对应,全用作动词,它们都写出了景物的动态。
“夕阳”,这西下的落日,再点上一个“斜”字,便突出了日薄西山的惨淡情景。
本来,鼎盛时代的乌衣巷口,应该是衣冠来往、车马喧阗的。
而现在,作者却用一抹斜晖,使乌衣巷完全笼罩在寂寥、惨淡的氛围之中。
经过环境的烘托、气氛的渲染之后,按说,似乎该转入正面描写乌衣巷的变化,抒发作者的感慨了。
但作者没有采用过于浅露的写法,诸如,“乌衣巷在何人住,回首令人忆谢家”(孙元宴《咏乌衣巷》)、“无处可寻王谢宅,落花啼鸟秣陵春”(无名氏)之类;而是继续借助对景物的描绘,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名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出人意料地忽然把笔触转向了乌衣巷上空正在就巢的飞燕,让人们沿着燕子飞行的去向去辨认,如今的乌衣巷里已经居住着普通的百姓人家了。
为了使读者明白无误地领会诗人的意图,作者特地指出,而今这些飞入普通老百姓家筑巢的燕子,以往却是栖息在王导、谢安两家权门高大厅堂的檐檩之上的旧燕。
“旧时”两个字,赋予燕子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
“寻常”两个字,又特别强调了今日的老百姓是多么不同于往昔。
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听到作者对这一变化发出的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
飞燕形象的设计,好像信手拈来,实际上凝聚着作者的艺术匠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晋傅咸《燕赋序》说:
“有言燕今年巢在此,明年故复来者。
其将逝,剪爪识之。
其后果至焉。
”当然生活中,即使是寿命极长的燕子也不可能是四百年前“王谢堂前”的老燕。
但是作者抓住了燕子作为候鸟有栖息旧巢的特点,这就足以唤起读者的想象,暗示出乌衣巷昔日的繁荣,起到了突出今昔对比的作用。
《乌衣巷》在艺术表现上集中描绘乌衣巷的现况;对它的过去,仅仅巧妙地略加暗示。
诗人的感慨更是藏而不露,寄寓在景物描写之中。
因此它虽然景物寻常,语言浅显,却有一种蕴藉含蓄之美,使人读起来余味无穷。
这首诗写诗人对盛衰兴败的深沉感慨。
朱雀桥和乌衣巷依然如故,但野草丛生,夕阳已斜。
荒凉的景象,已经暗含了诗人对荣枯兴衰的敏感体验。
后二句藉燕子的栖巢,表达作者对世事沧桑、盛衰变化的慨叹,用笔尤为曲折。
此诗为刘禹锡著名的咏史诗《金陵五题》中的第二首。
这首诗曾博得白居易的“掉头苦吟,叹赏良久”,是刘禹锡最得意的怀古名篇之一。
首句“朱雀桥边野草花”,朱雀桥横跨南京秦淮河上,是由市中心通往乌衣巷的必经之路。
桥同河南岸的乌衣巷,不仅地点相邻,历史上也有瓜葛。
东晋时,乌衣巷是高门土族的聚居区,开国元勋王导和指挥淝水之战的谢安都住在这里。
旧日桥上装饰着两只铜雀的重楼,就是谢安所建。
在字面上,朱雀桥又同乌衣巷偶对天成。
用朱雀桥来勾画乌衣巷的环境,既符合地理的真实,又能造成对仗的美感,还可以唤起有关的历史联想,是“一石三鸟”的选择。
句中引人注目的是桥边丛生的野草和野花。
草长花开,表明时当春季。
“草花”前面按上一个“野”字,这就给景色增添了荒僻的气象。
再加上这些野草野花是滋蔓在一向行旅繁忙的朱雀桥畔,这就使读者想到其中可能包含深意。
作者在“万户千门成野草”(《台城》)的诗句中,就曾用“野草”象征衰败。
在这首诗中,这样突出“野草花”,正是表明,昔日车水马龙的朱雀桥,已经荒凉冷落了。
第二句“乌衣巷口夕阳斜”,表现出乌衣巷不仅是映衬在败落凄凉的古桥的背景之下,而且还呈现在斜阳的残照之中。
句中作“斜照”解的“斜”字,同上句中作“开花”解的“花”字相对应,全用作动词,它们都写出了景物的动态。
“夕阳”,这西下的落日,再点上一个“斜”字,便突出了日薄西山的惨淡情景。
本来,鼎盛时代的乌衣巷口,应该是衣冠来往、车马喧阗的。
而现在,作者却用一抹斜晖,使乌衣巷完全笼罩在寂寥、惨淡的氛围之中。
经过环境的烘托、气氛的渲染之后,按说,似乎该转入正面描写乌衣巷的变化,抒发作者的感慨了。
但作者没有采用过于浅露的写法,诸如,“乌衣巷在何人住,回首令人忆谢家”(孙元宴《咏乌衣巷》)、“无处可寻王谢宅,落花啼鸟秣陵春”(无名氏)之类;而是继续借助对景物的描绘,写出了脍灸人口的名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出人意料地忽然把笔触转向了乌衣巷上空正在就巢的飞燕,让人们沿着燕子飞行的去向去辨认,如今的乌衣巷里已经居住着普通的百姓人家了。
为了使读者明白无误地领会诗人的意图,作者特地指出,这些飞入百姓家的燕子,过去却是栖息在王谢权门高大厅堂的檐檩之上的旧燕。
“旧时”两个字,赋予燕子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
“寻常”两个字,又特别强调了今日的居民是多么不同于往昔。
从中,读者可以清晰地听到作者对这一变化发出的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
飞燕形象的设计,好像信手拈来,实际上凝聚着作者的艺术匠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晋傅咸《燕赋序》说:
“有言燕今年巢在此,明年故复来者。
其将逝,剪爪识之。
其后果至焉。
”当然生活中,即使是寿命极长的燕子也不可能是四百年前“王谢堂前”的老燕。
但是作者抓住了燕子作为候鸟有栖息旧巢的特点,这就足以唤起读者的想象,暗示出乌衣巷昔日的繁荣,起到了突出今昔对比的作用。
《乌衣巷》在艺术表现上集中描绘乌衣巷的现况;对它的过去,仅仅巧妙地略加暗示。
诗人的感慨更是藏而不露,寄寓在景物描写之中。
因此它虽然景物寻常,语言浅显,却有一种蕴藉含蓄之美,使人读起来余味无穷。
《台城》
台城六代竞豪华,结绮临春事最奢。
万户千门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
注释台城:
六朝时期的皇城,故址在今江苏省南京市鸡鸣山北。
六代:
指建都在金陵的吴、东晋、宋、齐、梁、陈这六个相继的朝代。
结绮(qí):
陈后主(叔宝)建造的一座穷极奢华的楼阁。
临春:
陈后主(叔宝)建造的一座穷极奢华的楼阁。
万户千门:
指宏伟豪华的结绮、临春两座楼。
后庭花:
陈后主所作的歌曲《玉树后庭花》。
《隋书·五行志》载:
“祯明初,后主作新歌,辞甚哀怨,令后宫美人习而歌之。
其辞曰:
‘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
’时人以为歌谶(chèn),此其不久兆也。
”(公元587年,陈后主作个新歌,歌辞非常哀怨,他命令宫中的美女排练演出。
那个歌辞说:
“后院的玉树开了花,刚开不久就凋落了。
”当时人以为这是个预兆兴亡的歌谶,这是他不久就要亡国的预兆。
)
【创作背景】
台城是六朝的宫城,也是一时繁华的六朝金粉所在地——金陵(今江苏南京)。
六朝一代比一代奢华侈靡,奢华的生活,淫靡的享乐消磨了六朝帝王的进取之心。
他们在这金迷纸醉、灯红酒绿的销金之地享尽了世间一切富贵荣华,但也耗空了国力民财与雄心意志,而陈后主则为奢华侈靡之尤。
终以隋朝大军攻取了南朝最后一个偏安的朝廷——陈朝国都金陵而结束了六朝浮艳。
南朝的最后一名皇帝在他自谱的新曲《玉树后庭花》的歌舞声中做了亡国之君。
刘禹锡以巧妙的方式表达了他复杂的情怀,其中既有怀古伤今之情,亦有以古劝今之意。
此诗似写于宝历年间,诗人离和州游建康之时,当时诗人已经年过半百,经历过两次贬谪,历尽宦海浮沉,写下金陵五题组诗,《台城》就是其中一首。
在大唐帝国如日落西斜时,统治集团内部党争、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等问题折腾着这个经历过致命打击而元气大伤的王朝。
所以,诗人在这多事之秋写下了这首诗,以六朝的灭亡,繁华景象的转瞬即逝,抒发回顾历史的感伤情怀,并且表达了诗人在国势衰微之际对于高层统治者的讽谏之意。
赏析:
这是一首咏叹调史诗。
台城,是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建都的地方。
六朝皇帝,多以奢侈荒淫著称,陈朝末代的那位陈后主尤甚。
他在豪华的台城里,营造了结绮、临春、望仙三座高达数十丈的楼阁的典型建筑来形容陈后主这位亡国之君的挥霍无度。
在这些富丽堂皇、燃尽民脂民膏的辉煌建筑群中,陈后主竟日倚红偎翠,寻欢作乐,不理朝政;还自谱新曲《玉树后庭花》,填上淫词,让数以千计的美女边歌边舞,征歌逐色,不辨昼夜。
可怎料笙歌未彻,隋兵已迫都门,楼上红灯,楼下战火,连成一片。
金粉南朝就在这靡靡之音中寿终正寝了。
刘禹锡的这首怀古诗,以古都金陵的核心—台城这一六朝帝王起居临政的地方为题,寄托了吊古伤今的无限感慨。
一开始人就将一幅繁华竞喧、富丽堂皇的景象展现在读者面前。
“台城六代竞豪华”,是一种大笔铺叙概括性的总体描述。
作为首句,气势雄阔,用词用句却十分简朴,没有任何生僻的字眼,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笔,将整整一段历史从纵贯和横断两方面浓缩于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中,在开篇就使如此美轮美奂的六朝繁华气象如临眼前,宛如海市蜃景般的幻化出来。
此情此景使读者再也不能无视那种扑面而来的奢华景象,也无法再无视那段尘封了的历史。
六朝的奢侈之风日益加深,到了南朝陈后主的时候,其奢侈程度达到了那个时代无以复加的地位。
他营造了“结绮”“临春”“望仙”三座极尽奢华之高楼。
诗中以“结绮”“临春”这两座典型的建筑物名称来形容陈后主这位亡国之君的挥霍无度。
在这些富丽堂皇、燃尽民脂民膏的辉煌建筑群中,陈后主过的是怎样一种穷奢极欲的生活,那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说首句是从总体上描述了整个六朝时代的豪华胜景,那么诗的第二句则是抓住了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场景和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将这种豪华推了出来,并且是推向顶峰。
带有举例说明以使其抒写的内容更进一层的意味。
这样不吝笔墨的极度描写刻画在引起读者无数联想的同时,更为诗人点出此诗的主旨做了充分的铺垫。
第三句“千门万户成野草”,急转直下,一个“成”字成为全诗思想情感的转折点。
承上启下,将前度的繁华热闹推翻,却引发了突如其来的繁华成空,万事成空的无限感慨。
从六朝故旧到诗人所面对的往昔遗址,几百年的历史更迭,风烟变幻,沉重的附在这样一个“成”字上,沧桑与负重集千钧于一发。
诗人的悲怆传达给了读者,成为千万人的悲怆。
当日的“万户千门”早已不复存在。
诗人是在遗址面前演发出了对往昔的憧憬和想象,他想象到这今日生满野草的荒凉旷野也曾是六朝繁华的一部分。
以实景引出虚事,以虚像来反衬实际景物的荒凉。
诚如后世辛弃疾在《永遇乐》中所写的“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吊古伤今之情,在虚实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中自然流露。
同时,“千门万户成野草”的前四字,与“结绮临春事最奢”紧紧地衔接在一起,后三字写出了结绮、临春两座楼的变化。
这句本身用“千门万户”和“野草”作比照,把陈朝的灭亡和台城的今昔写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句,图穷而匕首现,“一曲后庭花”交代了结绮、临春之所以成了野草的原因,总结了陈朝亡国的教训,抨击了陈后主的荒淫,全诗的意义几乎全部凝聚在这五个字之中,此诗的主旨在千呼万唤中姗姗而出。
然而刘禹锡的怀古诗是十分含蓄的,他并不直接指斥昏庸帝王的荒淫误国,而是以一个典型的意象婉转地表达悲愤之情。
自从陈后主亡国之后,在文人的笔下,《后庭花》早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亡国之音”。
在刘禹锡之后也有一些以后庭花指代亡国的名句,如李商隐“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杜牧“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刘禹锡在这里指出,六朝的覆灭,南陈的亡国,都只因为那曲靡靡之音——《玉树后庭花》。
这里的后庭花已不再是一首曲子的名称,而是帝王为一己之享乐,以致国破身亡的代名词。
这一句较之前句讽喻的意味更加浓厚。
这是诗人对于风雨飘摇的大唐帝国的劝谏,其苦心历历可见。
这首诗的第一句是启,第二句是承,第三句是转,第四句是合。
全诗承转分明而又环环紧扣,“亦不孤乐天之言。
”此诗不空发议论,而是寓怀古论今于人事景物的沧桑巨变的描写中。
既有厚重的历史感,也有诗歌应有的情韵
这首怀古诗,以古都金陵的核心──台城这一六朝帝王起居临政的地方为题,寄托了吊古伤今的无限感慨。
首句总写台城,综言六代,是一幅鸟瞰图。
“六代竞豪华”,乍看只是叙事,但前面冠以“台城”,便立刻使人联想到当年金陵王气,今日断瓦颓垣,这就有了形象。
“豪华”之前,着一“竞”字,直贯六朝三百多年历史及先后登基的近四十位帝王。
“竞”当然不是直观形象,但用它来点化“豪华”,使之化成了无数幅争奇斗巧、富丽堂皇的六代皇宫图,它比单幅图画提供的形象更为丰满。
次句在画面上突出了结绮、临春两座凌空高楼(还应包括另一座“望仙阁”在内)。
“事最奢”是承上“豪华”而发的议论,“最”字接“竞”字,其奢为六朝之“最”,可说登峰造极,那么陈后主的下场如何,是不难想象的了。
这一句看起来写两座高楼,而议论融化在形象中了。
这两座高楼,虽然只是静止的形象,但诗句却能引起读者对楼台中人和事的联翩浮想。
似见帘幕重重之内,香雾缥缈之中,舞影翩翩,轻歌阵阵,陈后主与妖姬艳女们正在纵情作乐。
诗的容量就因“结绮临春”引起的联想而更加扩展了。
第三句记楼台今昔。
眼前野草丛生,满目疮痍,这与当年“万户千门”的繁华景象形成多么强烈的对比。
一个“成”字,给人以转瞬即逝之感。
数百年前的盛景,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野草,其中极富深意。
读者仿佛置身于惨碧凄迷的瓦砾堆中,当年粉黛青蛾,依稀可见;今日累累白骨,怵目惊心。
结句论述陈后主失国因由,诗人改用听觉形象来表达,在“千门万户成野草”的凄凉情景中,仿佛隐约可闻《玉树后庭花》的乐曲在空际回荡。
这歌声使人联想到当年翠袖红毡,缓歌曼舞的场面,不禁使人对这一幕幕历史悲剧发出深沉的感叹。
怀古诗往往要抒发议论的,但这首诗不作抽象的议论,而是把议论和具体形象结合在一起,唤起人们丰富的联想。
让严肃的历史教训化作接目摇心的具体形象,使诗句具有无限情韵,发人深思,引人遐想。
这样,读者毫不感到是在听诗人枯燥地讥评古人古事,只感到在读诗中得到一种美的享受。
《生公讲堂》
生公说法鬼神听,身后空堂夜不扃。
高坐寂寥尘漠漠,一方明月可中庭。
这是《金陵五题》的第四首,咏唱金陵的一处佛教古迹。
生公是对东晋高僧竺道生的尊称。
相传他特别善于讲说佛法,刚到苏州时,由于不被了解,无人听讲,于是就对着石头讲了起来,结果石头都受了感动,点头赞许。
“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谚语,就是说的这件事。
可以想见,他在金陵的传法活动也一定是非常热烈的,所以有“生公说法鬼神听”一句。
不说人听,而说鬼神听,形象地渲染了当时听讲人数的众多和虔诚,这是深入一层写。
但后三句却由热变冷,转写生公身后的萧条。
萧条的标志是,当年的讲堂现在已经一片冷清,连夜间都不用上锁了。
那庄严的高座,已是布满灰尘,无人过问。
只有一方明月,还是像从前那样,挂在天上,照着中庭。
此诗章法是前一后三式,即前一句盛,后三句衰。
与此相反的是前三后一式,如李白《越中览古》:
“越王勾践破吴归,战士还家尽锦衣。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
”一般的七绝都是在第三句转折,而这首《生公讲堂》与李白《越中览古》转折一在第二句,一在第四句,皆属变格。
《江令宅》
南朝词臣北朝客,归来唯见秦淮碧。
池台竹树三亩馀,至今人道江家宅。
这是组诗的最后一首,咏江令家宅。
南朝有两个江令,一是江淹,二是江总。
江淹没有到过北方,江总曾由陈入隋。
根据此诗首句可确定这里的“江令”指的是江总。
江总,济阳考城(今河南兰考东)人。
仕梁,为太子中舍人兼太常卿。
陈时,曾任尚书令。
他“总当权宰,不持政务,但日与后主游宴后庭”,“由是国政日颓,纲纪不立”(《陈书·江总传》)。
入隋,拜为上开府,后放回江南。
“南朝词臣北朝客”就是对他这段人生经历的概括。
此诗是作者借凭吊江家宅遗迹,抒发怀古感慨,指出“狎客词臣惑主误国”这一导致南朝灭亡的原因。
诗作先是站在江总的角度,写他从北朝归来时所见凄凉景象:
秦淮河再也不见昔日笙歌缭绕、灯影攒动的繁华,只有碧绿的河水静静地流淌。
江总是亲眼见证了故国兴亡的人,兴亡之事又与他的所作所为有着直接的关系。
当作者来到江总黯然度过余生的地方──江令宅,只见“池台竹树三亩馀”,池台依旧,竹树森然,而人事不再,世事沧桑,他又成了见证历史兴亡的又一位诗人。
此诗是刘禹锡创作的咏史组诗《金陵五题》中的最后一首,咏江令家宅。
“江令”指陈代的亡国宰相江总。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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