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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的读音演变及其与“叫”的历时更替
一、引言
表示“使令”这一意义,现代汉语口语中主要用“叫”,而在汉语史中还曾出现过“使、令、教(交)”等词。
关于“使”、“令”的使用情况及表“使令”义的“教”与表“教导”义的“教”的区分标准,汪维辉已作了较详细的说明〔1〕,这里不作具体论述。
本文主要讨论“教”的读音演变、“教”和“交”的关系以及“教(交)”被“叫”取代的过程。
二、“教”的读音演变及其与“交”的关系
“教”本读去声,《广韵·效韵》:
“教,古孝切”,《说文·攴部》:
“教,上所施下所效也”〔2〕,义即“政教、教化”,引申为“教导”。
而表“使令”义的“教”则读平声,《集韵·爻韵》:
“教,令也”〔3〕。
太田辰夫认为:
“唐诗等作品中使役意义的‘教’读平声,在宋以后的解释破读的著作中也读作平声。
恐怕是为了把役使意义同原义区分开来而读作平声的吧。
”〔4〕汪维辉也说:
“‘教’经常用作‘使令’义之后,可能跟‘教导’义在声调上有了区分,读作了平声,所以可以用‘交’字来记音。
”〔1〕但至迟到明代时,表“使令”义的“教”又重新变读为去声,正如李文泽所疑:
“‘教’表示使令意义时读作平声,这是一种破读,但为何在现代汉语中,它又重新读作了去声?
与‘教’、‘交’语音相近,而时间出现稍晚的‘叫’,在表示使令意义的时候,为何自使用伊始即读作去声,而且至今声调未变?
”〔5〕这也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研究,正如太田辰夫先生和汪维辉先生所言,“教”本读去声,平声①是为与原义区别而产生的破读,之所以后来又重新读为去声,是受“叫”读音影响的结果。
“教”在先秦典籍中以读去声者为多,为“教导、教育”义,破读为平声②时,表“传授知识”义。
如《尚书》教(jiào)18例,教(jiāo)1例〔6〕;《论语》教(jiào)7例,教(jiāo)无〔7〕;《孟子》教(jiào)23例,教(jiāo)5例〔8〕;《战国策》教(jiào)57例,教(jiāo)12例〔9〕。
传授知识含有使某人掌握知识的意味,故而“教”引申出“使令”义。
所不能理解的是“教”本为去声而破读为平声,而到明代,表“使令”义的“教”开始有重新变读为去声的迹象③,似乎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要回答这一问题,需从“教”在每个历史时期的主导义位和语音演变入手。
“教”的“使令”义虽然使用很早,但直到宋金才成为核心义位。
在此之前,“教”一直以用去声(“教导”义)为常④,且同样用在兼语句中,这就和表“使令”义的“教”产生了冲突,因此将“教”破读为平声以示区别。
而到元明清时期,去声“教”多用在双音节词(教育、教导、教化)中。
表“传授知识”的平声“教”则运用增多,也是用于兼语句中,这样两个不同意义上的平声“教”在使用上就很容易混淆。
而此时,表“使令”义的“叫”的使用也已很普遍。
“‘叫’在《广韵》读作古吊切,为效摄四等啸韵(去声)字,‘教’为效摄二等肴韵(平声)、效韵(去声)字。
在南宋语音中效摄肴韵的喉牙舌齿音字与萧、宵韵(包括各自的上、去声)合流,因此‘教’、‘叫’的实际读音在当时应当相近或者相同。
”〔5〕“教”的去声音与“叫”在当时的读音相近,这一有利条件便促使了“教”由平声重新读为去声,既解决了与“传授知识”的平声“教”句式混同的矛盾,也符合语音发展演变的规律。
至于“交”,我们认为在一些义项上,“交”、“教”可以互通,二者是通假字。
如《大戴礼记·朝事》:
“归脤以教诸侯之福。
”王聘珍解诂:
“《周礼》‘教’作‘交’。
”《周礼·秋官·大行人》:
“归脤以交诸侯之福。
”郑玄注:
“交,或往或来也。
”〔10〕在“往来”义上,“教”通“交”。
再如刘缓《秋夜》:
“徒教两行泪,俱浮妆上红”,《艺文类聚》卷三十二“人部十六”作“交”;阴铿《游始兴道馆诗》:
“徒教斧柯烂,会自不凌虚”,《艺文类聚》卷七十八“灵异部上”作“交”⑤。
可见在“使令”义上,“交”通“教”。
“交”、“教”同为见母、宵部,属于双声迭韵通假。
三、表“使令”义词的使用(更替)情况
(一)宋金以前
汪维辉的研究表明,唐代以前,表“使令”义的词主要以“使”、“令”为主,“教(交)”虽然东汉已有用例,但较多的使用是在晋代以后〔1〕。
即使到了初唐、中唐时期,“教(交)”在与“使”、“令”的竞争中仍处于劣势。
但是到了晚唐五代,“教(交)”的用例逐渐增多,与“使”、“令”处于竞争之中,二者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叫”虽在唐五代时期已经出现,但用例罕见。
如:
(1)叫妇开大瓶,盆中为吾取。
(杜甫《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⑥
(2)天然既没红桃色,遮莫七宝叫身铺。
(《敦煌变文校注·金刚丑女因缘》)⑦
例
(1)从句式来看,与“叫”字兼语句无别,但是从语义上来看,“叫”仍然具有“呼唤”义,处在向“使令”义过渡的中间状态;例
(2)“叫”的兼语不是具体的对象,“呼唤”义消失,“使令”义呈现。
(二)宋金时期
北宋时期,表“使令”义的词以“令”为主,“使”已经成为一种句法标记⑧。
到了南宋,“令”在数量上较之“教(交)”不占优势,且在用法上也与“使”一样成为了一种语法标记。
在金代,“教(交)”不仅在使用数量上占了上风,而且用法也趋于成熟和多样,并应该是在当时的口语中完成了对“令”的替换;“叫”的用例虽有少许增加,但不足以与“教(交)”相抗衡。
其具体使用情况见表1。
这一时期“使令”类词的使用有以下几个特点。
1.“令”成为一种语法标记。
如《五灯会元》卷二十“天童昙华禅师”:
“虽然,一年一度烧香日,千古令人恨转深。
”首先,“令”字后面的动词“恨”动作性不强,这使“令”有条件摆脱实义,成为表达使动意义的句法标志;其次,主语为〔-自主性〕。
2.到了南宋和金代,“教(交)”不仅数量剧增,而且用法灵活多样,出现了用在谓语和补语之间、相当于结构助词的用法。
“古屋先生很有见地地指出,这类‘让/教’字句完全与‘得’字句相当。
最终北方话里的‘得’字句选择了‘得’而不是‘让/叫’,但是方言里却未必如此。
如:
跑叫快些;走叫早些。
(河南获嘉方言)”〔11〕文献用例如:
(3)曰:
“恁么则镬汤炉炭吹教灭,剑树刀山喝使摧。
”(《五灯会元》卷十六“云居了元禅师”)
(4)须要理会教是非端的分明,不如此定不得。
(《朱子语类》卷一百七“宁宗朝”)
(5)(丑)靠歇吃教醉醺醺,我方才骂它。
(《张协状元》第十六出)
例(3)已出现“教”与“使”对举的用法。
3.表“使”、“让”义的“叫”的用例增加,不过在数量和用法上都无法与“教(交)”相比。
如:
(6)叫客将掇取秦兵曹坐椅子去。
(《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一“训门人九”)
(7)(后)你出来勉强作礼,叫夫人霍索你方寸。
(《张协状元》第四十五出)
要之,在南宋,“教(交)”在数量和用法上都占上风,保守点说,其已经在不晚于金代的口语文献里取代了“使”、“令”。
(三)元明时期
元明时期,“教”的用例增多,同音别体之“交”的使用逐渐减少;“使”、“令”已经成为书面语词;“叫”的用例增多。
下面重点讨论“叫”对“教”的替换。
元明时期几种口语文献中“教(交)”、“叫”的使用情况见表2。
这一时期的“教(交)”、“叫”的使用有以下几个特点。
1.《元典章·刑部》和《新校元刊杂剧三十种》中“使令”词以“交”为主。
但是在明代的文献里,“交”除了在个别文献中使用外,已基本退出“使令”语义场。
根据杨月蓉的研究,“在元杂剧中,有些作家的作品中‘教’与‘交’还通用,在同一个作品中,同一个意思,有时用‘交’,有时用‘教’,没有什么区别。
但元代也有些剧作家的作品中‘交’与‘教’绝不混用,如白朴、王实甫、郑光祖等的作品中都无‘交’表使令的例子。
明代及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交’表示使令的了。
”〔12〕这和我们的调查结果是一致的。
这一方面和“叫”的用例增多有关,另一方面也和“教”的读音发生变化有关。
因为此时去声“教”多用在双音词中(教化、教训等),所以把表“使令”的“教”变读为去声不会再引起意义的混淆。
相反,平声“教”的“传授知识”义用例增多,而且多用在“教+N+V”的格式中(如“教我弹钢琴”)。
如果表“使令”的“教”仍读平声,则与之混同,造成表义模糊。
《金瓶梅》中“叫”的使用频次仅次于“教”,而《型世言》中“叫”的使用数量已经超过了“教”。
“在现代汉语中,‘教’读去声,与其说是退回到旧有的去声声调,不如把它看作是受了‘叫’的影响为好。
”〔13〕事实的确如此,随着“叫”使用的增多,“教”的去声在当时与“叫”接近,表“使令”的平声“教”受其影响而改读为去声,平声“交”便显得势单力薄,无用武之地了。
2.“教”在元明时期仍是表“使令”义的主导词,用法和宋金时期大体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兼表被动的“教”字句增多。
如:
(8)楼子车、库车、驴骡大车、驴驾辕车、马妳子车、坐车儿,都好生房子里放著,休教雨雪湿了。
(《原本老乞大》)
(9)因向春梅道:
“没见你,你爹去了,你进来便罢了,平白只顾和他那房里做甚么?
却教那忘八调戏你!
”(《金瓶梅》第二十二回)
(10)昨日他送这妇人到门,兑七十两银子去,却教这王生员道小人强占,希图白赖。
(《型世言》第二十六回)
3.到了明朝中晚期,“叫”的用例明显增多。
《金瓶梅》里出现了“叫把”和“叫…把…+动”句,同时也出现了兼表被动的“叫”字句。
如:
(11)李瓶儿连忙下来,吩咐玳安:
“且叫把锣鼓住了。
”(《金瓶梅》第四十八回)
(12)西门庆道:
“你叫小厮把饼拿到前边,我和他两个吃罢。
”(《金瓶梅》第二十一回)
(13)休叫我撞见,我叫你这不值钱的淫妇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金瓶梅》第三十八回)
(14)门外花大舅叫爹留住了,也是过夜的数。
(《金瓶梅》第三十九回)
在《型世言》中出现了表抽象使令的“叫”字句。
如:
(15)“……但数日之间子丧妇丧,叫我如何为情?
”(《型世言》第十回)
(16)王太守见了,也没甚言语,到叫先生有些不安。
(《型世言》第十八回)
要之,在约成书于16世纪的《金瓶梅》中,“叫”的使用较前期有了很大发展,虽然在使用数量上不及“教”,但用法很灵活;在《型世言》中,“叫”的用例已明显超过“教”,“叫”取代“教”胜券在握。
(四)清代
有清一代,“叫”在使用数量和用法上都占据优势,取代了“教(交)”,一直沿用到现代汉语中。
其使用情况见表3。
从表3可见“叫”、“教(交)”使用的以下几个特点。
1.“交”已几乎不用,说明表使令的“教”已完成由平声向去声转变的过程。
“因为‘叫’是去声,‘叫’逐渐用得多了,‘交’就不用了,而原来有去声的‘教’保留了下来。
”〔4〕
2.“教”在与“叫”的竞争中失去优势,逐渐被“叫”取代。
这在成书于明末清初的《醒世姻缘传》中已表现得很明显,尽管“教”的使用数量也还不少,但与“叫”相比,无论在使用频次还是用法上都处于劣势。
而且《醒世姻缘传》里表使令兼表被动的“叫”字句比比皆是,这说明了“叫”的用法趋于成熟。
如:
(17)昨日翰林院门口一家子的个女儿,叫一个狐狸精缠的堪堪待死的火势,请了天坛里两个有名的法师去捉他,差一点儿没叫那狐狸精治造了个臭死。
(《醒世姻缘传》第六回)
(18)俺的爷爷!
俺的祖宗!
叫你拖累杀俺了!
(《醒世姻缘传》第十二回)
(19)快悄悄儿的!
叫你娘听见,扭二十把,下不来哩!
(《醒世姻缘传》第三十三回)
(20)我听见那昝爹说,京里人家多有叫臭煤熏杀了的,你务必买些臭煤烧。
(《醒世姻缘传》第七十五回)
这种“叫”字句在稍后的《聊斋俚曲集》、《红楼梦》、《品花宝鉴》里也不乏其例,有时“被”与“叫”对举使用,是“叫”表被动的明证。
如:
(21)【迭断桥】他不害嚣,他不害嚣,跑着到人前去立着。
名道是高奶奶,岂不叫旁人笑?
(《聊斋俚曲集·禳妒咒》第二十七回)
(22)这信不知真与不真。
若叫母亲知道,就唬煞了!
(《聊斋俚曲集·磨难曲》第二十二回)
(23)尤氏笑道:
“罢,罢,可以不必见。
他比不得咱们家的孩子们,胡打海摔的惯了。
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惯了的,乍见了你这破落户,还被人笑话死了呢。
”凤姐笑道:
“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话就罢了,竟叫这小孩子笑话我不成?
”(《红楼梦》第七回)
(24)我才倒茶,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锺子了。
(《红楼梦》第八回)
(25)这却叫我们试出来了,还赖说不认识。
我们当庾香是个至诚人,谁知他倒善于撒谎。
(《品花宝鉴》第十五回)
(26)却说奚十一跨上车,叫车夫狠狠的几鞭,那骡子一口气就跑了回去。
(《品花宝鉴》第三十六回)
3.传统观点认为,《品花宝鉴》刻于咸丰二年(1852)〔14〕,基本反映了清代中后期的语言概貌。
然而较之前文献,“教”的用例不是减少了,反而增加了。
这有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在其成书年代的问题上,一直存在争议;第二,这和该作品一味模仿传统异性恋诗文词章的模式有关。
表现在语言的运用上,即为多引用古诗词。
如:
(27)鸳鸯绣了从教看,莫把金针暗度人。
(《品花宝鉴》第一回)
(28)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
(《品花宝鉴》第五十四回)
(29)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品花宝鉴》第五十四回)
例(27)引用金元好问的《论诗三首》之三,例(28)出自唐杜荀鹤的《春宫怨》诗,例(29)见于唐金昌绪的《春怨》诗。
要之,在明代中后叶的口语中表“使令”义的“叫”对“教”展开了强劲攻势,取而代之的时间不会晚于清初。
在清初的《醒世姻缘传》中,“叫”的用法已基本成熟;而在成书于清中叶左右的后四十回《红楼梦》中仅能见到确切的“教”5例。
“叫”取代“教”的主要原因是“教”即使受“叫”影响读为去声,但仍存在两读,在意义上,人们最先想到的是其“传授知识”义;而“叫”的“使令”义由“呼唤”义引申而来,含有言语的动作成分在内,容易使人们联想到诱发“使令”的因子,比“教”在读音和语法意义上都占有优势。
因此,由于语言表达准确性及精密性的要求,“教”在与“叫”的竞争中被淘汰了。
(五)现代汉语中“使”、“令”、“教(交)”、“叫”的共时分布
现代汉语中表“使令”义主要用“叫”和“让”。
由于“让”产生得比较晚,在讨论这一组词的更替时没有提及,但是作为现代汉语中表“使令”义的主要成员,这里一并列出。
依据李荣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将42个方言点中“使”、“令”、“教(交)”、“叫”的分布情况列为表4。
由表4可以看出:
1.“叫”、“让”是现代汉语中表“使令”义的主导词。
“叫”在15个方言点中使用,“让”在11个方言点中使用。
相比较而言,“叫”更普遍,而且两者都有虚化成介词“被”的用法。
随着词义的虚化,“叫”、“让”的被动用法增多,将来在“使令”义上也极有可能被其他新生词取代。
2.表“使令”义的“教”在42个方言点中不见使用。
其中“使”只保留在梅县方言中,“令”只保留在广州方言中,“交”只保留在上海方言中。
这也可以说明“教”受“叫”的影响而变读为去声,被“叫”取代得比较彻底。
从“使”、“令”、“交”在方言中的使用情况可知,梅县、广州保留这类词正统文言的成分比较多,相对来说,上海则保留了其近代汉语的成分。
这与吕传峰所提出的“喝类词”的演变层次大体吻合:
“南宁、广州、东莞处于演变的第一层次,保留着‘饮’;于都、梅县、福州、厦门、雷州、海口处于演变的第二层次;崇明、上海、苏州、金华处于演变的第三层次……第一层肯定是最古老的一层,‘饮’是上古汉语‘喝类语义场’中的核心词。
”〔15〕
四、小结
综上所述,唐代以前,汉语“使令”义主要由“使”和“令”表达;宋金时期,“教(交)”取代“使”和“令”成为当时口语中表“使令”义的主导词。
在“教”的读音演变及其和“交”的关系问题上,我们倾向于平声“教”由去声破读而来的观点,“教”在明清之际重新读为去声和“教”在各个历史时期主导义位不同、受“叫”的影响有关;在“使令”义上,“交”是“教”的通假字。
随着“叫”用例的增多、“教”读音的演变,为了表义的明确,平声“交”势单力薄,退出“使令”语义场;“教”在与“叫”的竞争中失去优势,也被淘汰,“叫”成为明末清初至今表“使令”义的主导词。
注释:
①这里指普通话中的情况,一些方言中“教”一直以来只有去声,而无平声读法,如吴语宁波话。
②从去声破读为平声的词也多有存在,如周祖谟在《问学集》第108-109页(中华书局1966年出版)中举例:
“便,利也,蒲练切。
去声。
巧佞曰便,蒲连切。
平声。
案巧佞谓言辞捷给也。
论语季氏‘友便佞’,书冏命‘便辟侧媚’,便并音平声。
”
③有两个例子可以证明:
(1)明嘉靖刻本《董解元西厢记》中的“教”到了明崇祯年间的闵遇五六幻本就改作了“叫”,如:
“我然是个官人,却待叫兀谁做‘县君’?
”(卷七【越调·上平西缠令·尾】)中华书局1963年影印明嘉靖刻本《明嘉靖本董解元西厢记》和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影印张羽刻本《古本董解元西厢记》都作“教”。
这说明在明代表“使令”义的“教”已读为去声,时人便用同音的“叫”来改写。
(2)《金瓶梅词话》第二十一回:
“西门庆道:
‘你教小厮把饼拿到前边,我和他两个吃罢。
’”会评会校本《金瓶梅》作“叫”。
而早期现代汉语仍有一些读平声,如“教我如何不想他”,或许是变读未尽的缘故。
④也有用为“政教”、“宗教”、“教令”义的,但这些都是名词义,和用在兼语句中的“教”不会发生意义上的冲突。
⑤此二例转引自汪维辉《东汉—隋常用词演变研究》第196页(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
“教”异文作“交”,可知读作平声。
又杜甫《承闻河北诸道节度入朝欢喜口号绝句十二首》之三:
“始是乾坤王室正,却教江汉客魂销。
”仇兆鳌《杜诗注》于“教”下注云:
“平声,一作‘交’。
”
⑥见彭定求等校点《全唐诗》,中华书局1960年出版。
⑦见黄征、张涌泉著《敦煌变文校注》,中华书局1997年出版。
⑧徐丹在《“使”字句的演变——兼谈“使”字的语法化》(载吴福祥、洪波主编《语法化与语法研究》
(一)第233-234页,商务印书馆2003年出版)中指出,当“使”字句中主要动词动作性减弱(〔-动作性〕)、主语成分自主性消失(〔-自主性〕),“使”便彻底虚化成为使成句句法标记词。
⑨《张协状元》里“使”、“令”、“教”、“交”、“叫”的使用次数的统计参考了李文泽《宋代语言中的兼语句研究》(载《汉语史研究集刊》第四辑第40-41、45页,巴蜀书社2001年出版)。
下文所引《张协状元》例句皆出自九山书会编撰、胡雪冈校释《张协状元校释》(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出版),不再出注。
⑩普济著、苏渊雷点校《五灯会元》,中华书局1984年出版。
下文所引《五灯会元》例句皆出自此版本,不再出注。
黎靖德撰、王星贤点校《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6年出版。
下文所引《朱子语类》例句皆出自此版本,不再出注。
该书后四十卷多为孔子训示门人的话语,口语性较前一百卷更强,所以本文只考察后四十卷。
蓝立蓂著《刘知远诸宫调校注》,巴蜀书社1989年出版。
凌景埏校注《董解元西厢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出版。
如《张协状元》和两部诸宫调“教(交)”的使用数量明显多于“使”、“令”。
《朱子语类》为文人的语录,难免带有一定的文言成分和书面语色彩,因而“使”、“令”使用教量较多。
见《元典章》,中国书店1990年出版。
徐沁君校点《新校元刊杂剧三十种》,中华书局1980年出版。
载于汪维辉编《朝鲜时代汉语教科书丛刊》(4册),中华书局2005年出版。
下文所引《原本老乞大》例句出自此书,不再出注。
载于明冯梦龙,清王廷绍、华广生编述《明清民歌时调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出版。
兰陵笑笑生著《金瓶梅》(会评会校本),中华书局1998年出版。
下文所引《金瓶梅》例句皆出自此版本,不再出注。
陆人龙著、覃君点校《型世言》,中华书局1993年出版。
下文所引《型世言》例句皆出自此版本,不再出注。
我们调查了元代《新校元刊杂剧三十种》和《元典章·刑部》,明代的《训世评话》和《金瓶梅》中“教”的使用情况。
《新校元刊杂剧三十种》里表“传授知识”的平声“教”(记作教1)9例,单用;去声“教”(记作教2)1例,出现在复合词“教养”中(名词不作统计)。
《元典章·刑部》中教13例,单用;教2作为语素构成复合词出现16次,其中“教化”10次、“教导”1次、“教训”4次、“教养”1次。
《训世评话》中教13例,单用;教2作为语素构成复合词出现3次,其中“教诲”1次、“教养”1次、“教训”1次。
《金瓶梅》中教118例,单用;教2作为语素构成复合词出现4次,其中“指教”1次、“教化”2次、“教导”1次。
可见,去声“教”多用于复合词中。
吕叔湘在《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版)(商务印书馆1999年出版)第304页中所举现代汉语“叫…把…+动”句中的“叫”表“被动”义,“叫”前主语为受事。
这里“叫”前主语为施事,“叫”无被动意味。
《金瓶梅词话》作“教”。
西周生辑著、李国庆校注《醒世姻缘传》,中华书局2005年出版。
下文所引相关例句皆出自此,不再出注。
蒲松龄著,蒲先明整理、邹宗良校注《聊斋俚曲集》,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9年出版。
下文所引相关例句皆出自此,不再出注。
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
下文所引相关例句皆出自此,不再出注。
陈森撰、孔翔点校《品花宝鉴》,中华书局2004年出版。
下文所引相关例句皆出自此,不再出注。
罗福腾在《山东方言里的反复问句》(《方言》1996年第3期)中指出,《醒世姻缘传》成书于明末清初。
此例从197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本,然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本作“被”。
显然,这是“叫”表被动的明证。
据《梦华琐事》的记载,《品花宝鉴》成书于1837~1849年。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赵景深《品花宝鉴考证》、张俊《清代小说史》基本赞同此说法;周绍良在其《“品花宝鉴”的成书年代》一文中认为,《品花宝鉴》成书于1825~1835年间;周作人在《书房一角》一文中认为,《品花宝鉴》完成于1848年,刊刻于1849年;柳存仁于《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中认为,《品花宝鉴》成书于1835~1848年。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以上观点详见张青青《〈品花宝鉴〉的成书年代》,载《当代小说》2007年第3期。
希望以上资料对你有所帮助,附励志名言3条:
1、上帝说:
你要什么便取什么,但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2、目标的坚定是性格中最必要的力量源泉之一,也是成功的利器之一。
没有它,天才会在矛盾无定的迷径中徒劳无功。
3、当你无法从一楼蹦到三楼时,不要忘记走楼梯。
要记住伟大的成功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学会分解你的目标,逐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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