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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悦然讲稿我为甚麼翻译特朗斯特罗姆的诗
馬悅然講稿:
我為甚麼翻譯特朗斯特羅姆的詩?
(馬悅然院士2012年10月23日復旦大學講稿全文)
我非常高興有機會跟大家見面。
我今天的任務是告訴你們我為什麼翻譯特翁的詩歌。
特翁就是去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瑞典詩人托馬斯特蘭斯特羅默。
他的姓名太長了,我以後管他叫托馬斯或者特翁。
我比八十一歲的托馬斯大八歲,所以<特翁>這個稱呼也許不妥當。
我知道有人會問我:
你為什麼翻譯特翁的詩歌?
我就回答說:
因為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好的詩人。
你為什麼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好的詩人呢?
因為我很欣賞他的詩歌。
你為什麼欣賞他的詩歌呢?
因為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好的詩人。
這很荒誕的問答的目的是表達我個人的意見:
文學的欣賞是出於主觀想法的。
因此你不能說”特翁是一個非常好的詩人”,你只能說”我認為特翁是一個非常好的詩人”。
你通過五官所感知的都是主觀的。
我最喜歡的四川菜是什麼?
麻婆豆腐。
為什麽呢?
因為好吃。
有什麼好吃呢?
很辣。
怕辣的人肯定不會欣賞,怕不辣的人肯定會欣賞。
我剛剛告訴你們我為什麼欣賞四川菜,就應該好好地告訴你們我為什麼欣賞特翁的詩歌。
好,我告訴你們吧:
我欣賞他以簡樸的語言所表達很豐富的意象與寓意。
我欣賞他讓我醒過來的驚訝的隱喻,我欣賞他引用古代希臘與羅馬的詩律表達生活在現代的人的樂趣與焦慮。
我也欣賞他有時候用禪宗法師的超現實主義的觀點來安慰他的讀者。
1940年代末,托馬斯還沒有高中畢業,他在愛好文學的同學們自己編輯的雜誌上發表了十首詩。
除了一個例外,這些作品都是瑞典的讀者1940年代所偏愛的自由詩。
在唯一的例外,年輕的詩人創造了一種獨特的六言詩,每句包括三個揚抑格的節奏:
támta,támta,támta:
冷氣,青色,公駒,
隱約,出現,霧裡。
於是,找著,洞室,
洞室,藏有,死人。
水磨,慢慢,咕隆,
輪子,總不,停止。
死人,手在,發光,
風在,天上,逃跑。
我自己很欣賞這種六言詩的節奏。
不知道為什麼,我所讀的唐詩選集總沒收入六言詩。
《樂府詩集》中有很多唐朝次等的詩人寫的六言詩,像韋應物(736-830)和王建(768-830)。
我相信在場的也許有人沒有聽過唐朝的六言詩,所以非給你們念兩首不可。
頭一首是韋應物寫的一首三臺詩:
一年,一年,老去,
明日,後日,花開。
未報,長安,平定,
萬國,豈得,銜杯?
第二首是王建寫的一首宮中三臺:
池北,池南,草綠,
殿前,殿後,花紅。
天子,千年,萬歲,
未央,明月,清風。
我相信特翁會欣賞這兩首詩的節奏。
托馬斯最早的詩讓我想到台灣詩人楊牧早期的詩歌:
此霎那
如溫暖的煙霧在陰冷的空氣中上升
此安靜的霎那
狗給擺脫了吠聲
兔子給擺脫了恐懼
笛子給擺脫了吹笛人的嘴唇
獨自地吹
在與秒鐘的軍隊作戰
而溺死於漩渦
可活得過我的
這貧窮美麗的霎那
(特朗斯特羅姆,1948發表於《魯克》詩刊)
下一首詩也發表在高中學生的雜誌上,沒有收入詩人的全集。
這首詩容納後來成為托馬斯詩的特徵的驚奇的意象和敏捷的隱喻:
發燒的水藻
睡在身體的池子裡
像一隻吃飽了血的
巨大的壁蝨
太陽懸停在
樹林邊上
我是1960年代頭一次跟托馬斯見面,所以我們認識快五十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
我起初只閱讀他的詩,沒有想到把他的詩譯成外文。
1983年冬天,我得進醫院做手術。
我帶著托馬斯那時剛剛發表的詩集《狂暴的廣場》。
醫生給我打的那麻醉針肯定非常厲害:
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腦子非常清新,所有的老蜘蛛網都掃除去了。
我半夜一醒,就開始把那詩集的十九首詩譯成英文,當天下午就翻譯完了。
出了醫院回家之後,托馬斯到我家裡來,我們兩個討論我的譯文。
有人會問我說:
”你是瑞典人,你會閱讀特翁的原文,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夠的吧?
”
我的回答是不夠。
我不是中國人,可是我讀過相當多中文文學著作,從上古時代到現在。
我每一次讀一篇我非常欣賞的作品,我願意把它譯成我自己的母語。
為什麼呢?
因為我願意讓我的同胞們欣賞我自己欣賞的文學作品。
我恨不得把我所欣賞的中文文學作品譯成瑞文,可是那當然是做不到的。
我必得選擇。
我經常選的不是個別的著作,而是一個作家的所寫的最主要的作品,像聞一多先生的兩部詩集《死水》和《紅燭》,和艾青的最主要的詩歌。
北島的詩我翻譯過百分之九十五,我翻譯過高行健的兩部小說《靈山》和《一個人的聖經》,他所寫的短篇小說和他十八齣戲劇中的十四齣。
沈從文先生和兩位山西作家李銳和曹乃謙的作品我翻的比較多。
叫我特別煩惱是我一發表一位當代中文作家的作品的譯文,就會有人說:
”啊,你看,這個作家可能會獲得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
”我自己認為我主要的任務是把中文文學介紹給我的同胞們,不是給一位中文作家弄到一個諾貝爾文學獎。
有的知道我是瑞典學院院士的中國評論家以為我是一個優秀的文學理論家。
其實不然。
文學理論根本不在我研究範圍之內。
我是語言學家兼翻譯家。
我語言學方面研究的興趣主要是中國方言學,上古和中古漢語的音韻學,古代和現代漢語語法,詩律學等等。
我選入瑞典學院的原因可能是我在翻譯方面的貢獻。
最近幾十年的經濟,貿易,交通等方面的全球化的傾向是相當可觀的,我們的世界越來越像個GlobalVillage(全球化的鄉村).文學方面可不然。
瑞典學院前任的一位常務秘書曾說:
”GlobalLiteratureisTranslation!
”(全球化的文學就是翻譯)。
我今年八月在瑞典參加一個國際座談會關於全球化的文學。
在我的報告中,我強調翻譯在這方面所起的非常重要的作用。
2005年到2007年譯成瑞文的文學作品,百分之七十四是譯從英文的。
從法文翻譯的作品是百分之三點六,從德文翻譯的作品是百分之二,從西班牙文只是百分之一。
從亞洲和非洲各國語言翻譯的作品共同不到百分之一!
這種非常可怕的統計資料並非為瑞典所特有的。
歐洲各國的情況是同樣的。
也許會有人反駁說:
”已經有不止一個人把特翁的詩歌譯成中文。
你為什麼再來翻譯他的詩呢?
”我的回答是《道德經》起碼有一百種英譯本。
《水滸傳》,《西遊記》和《紅樓夢》有好些個英譯本。
每一個翻譯家對他翻譯的著作有他自己的值得參考的見解。
特翁的全集有兩部英譯文,一部是美國詩人兼翻譯家若貝德布萊(RobertBly)翻譯的,另一部是蘇格蘭詩人兼翻譯家羅彬佛爾頓(RobinFulton)翻譯的。
布萊先生的瑞語很差,他需要人給他解釋特翁詩的意義。
佛爾頓先生的挪威語很流利(挪威語和瑞語的區別很小)。
布萊先生不大管詩歌的節奏,佛爾頓盡量的叫他的譯文反映原文的節奏。
布萊先生和佛爾頓先生兩位都是詩人。
布萊先生以他詩人的資格有時候改變托馬斯的詩。
我給你們舉一個例子:
托馬斯的詩<巴拉基列夫的夢>有以下的兩句:
”Detvarettfältdärplogenlåg/ochplogenvarenfågelsomstörtat.”(有一片田,天上放著一台犂/這台犂是一隻墜落的鳥)佛爾頓先生翻譯得很對:
”Therewasafieldwhereaplowlay/andtheplowwasafallenbird”布萊先生的譯文”andtheplowwasabirdjustleavingtheground”(犂是一隻將要起飛的鳥)完全破壞托馬斯的詩的意象。
我認為詩人是一個創造者,可是翻譯家應該是一個非常熟練的,非常技巧的匠人。
每一種語言有其內在的節奏。
漢語和瑞語內在的節奏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請你們比一比一下的例子:
孩子 睡在 床上
támtatámtatámta
Barnet soverpå sängen
támta támtata támta
這兩個句子都有所謂下降的節奏。
我們現在看英文意義相同的句子:
Thechild isasleep onthebed
tatám tatatám tatatám
英文的句子有所謂上升的節奏。
托馬斯1954年發表的頭一個詩集收十七首詩,一共包括九十一闋。
其中十三闋用古代希臘所謂薩福詩律(Saphicmetre);兩闋用古代希臘阿爾凱詩律(Alcaicmetre);六十闋用所謂英國式的無韻詩,每行有五個抑揚格的形式(tatámtatámtatámtatámtatám)。
其餘的十六闋都是自由詩。
特翁愛用的薩福詩律(Saphicmetre)包括四行。
頭三行有相同的組織:
támtatámtatámtatatámtatámtám(兩個揚抑格,一個揚抑抑格,一個揚抑格和一個揚揚格)。
瑞語包括兩個音節的名詞,動詞,形容詞和副詞多半有揚抑格的形式(támta)。
包括三個音節的名詞,動詞和形容詞多半有揚抑抑的形式(támtata)。
因此,薩福的詩律非常適合於瑞語。
我先給你們念托馬斯頭一個詩集裡頭的兩首薩福式的詩:
Plötsligtmötervandrarenhärdengamla
jätteeken,likenförstenadälgmed
milsvidkronaframförseptemberhavets
svartgrönafästning.
Nordligstorm.Detäridentidnärrönnbärs-
klasarmognar.Vakenimörkrethörman
stjärnbildernastampaisinaspiltor
högtöverträdet.
現在來念蘇格蘭詩人洛賓佛爾頓的英譯文:
Herethewalkersuddenlymeetsthegiant
oaktree,likeapetrifiedelkwhosecrownis
furlongswidebeforetheSeptemberocean’s
murkygreenfortress.
Northernstorm.Theseasonwhenrowanberry
clustersswell.Awakeinthedarkness,listen:
constellationsstampinginsidetheirstallshigh
overthetree-tops.
李笠的中譯文:
突然,漫遊者在這裡遇到古老
高大的橡樹,像一頭石化的
張着巨角的駝鹿,面對九月大海
黑綠的城堡。
北方的風暴。
正式花楸樹果子
成熟的時節。
在黑暗中醒着
能聽到橡樹上空的星座在自己
的厩中跺腳。
董繼平的中譯文:
在這裡,散步者突然遇見巨大的
橡樹,像一頭石化的麋鹿,他的冠
寬大,在九月海洋的陰沉的
綠色堡壘前面。
北方的暴雨。
花楸果串膨脹的
季節。
在黑暗中醒來。
傾聽吧:
星座在厩棚裡跺腳走動,在
高高的樹端上面。
特翁原來是一個優秀的鋼琴家。
他1990年中風之後,只能用左手彈鋼琴。
他的詩歌的音樂性是很強的。
我年輕的時候在一個交響樂隊打定音鼓(timpany或kettledrums),因此我的耳朵對節奏比較敏感。
我這裡願意談談把中文詩歌譯成外文的一些困難。
我翻譯中文詩歌的時候,非常注意到原文的形式和節奏。
可是無論多麼熟練的翻譯家不會把傳統的絕句或者律詩的詩律譯成外文。
翻譯家面對的問題很多:
四聲在絕句和律師所起的作用很重要。
因為外文沒有聲調,中國近體詩的平仄的對比,當然沒有辦法譯過來。
古代的漢語是一個單音節的語言(amonosyllabiclanguage)。
因此,每行的停頓(caesura)有一定的位子。
(五言絕句中,在每行第二個音節後,七言絕句,每行有兩個停頓。
在第二個音節之後,有一個比較短的停頓,在第四個音節之後,有一個比較長的停頓)。
那種一致的現象當然也譯不過來。
律詩裡頭的那非常精美的對偶的句子也不容易譯成外文。
杜甫的”蟬聲,積古寺,鳥影,渡寒塘”你只能譯成”Acikada’ssoundgathersintheoldtemple,abird’sshadowcrossesthecoldpond”。
這段譯文當然對不起杜甫的原文。
在我的經驗,詞和散曲比較容易譯成外文。
平仄的對比當然譯不出來,可是長短句的節奏比較容易模仿的。
你把中國非常整齊的五言古詩和七言古詩譯成外文的時候,簡直沒有辦法反映原文的結構和節奏。
英國著名的漢學家兼翻譯家亞瑟威利(ArthurWaley)翻譯五言古詩和七言古詩的時候,用一種托馬斯艾略特(T.S.Eliot)和E.龐德(EzraPound)都很欣賞的節奏。
這種節奏很像英國詩人GerardManleyHopkins(1844-1889)所愛用的一個形式(Sprungrythm)。
這個形式中,譯文用一個讀重的音節來相配每一個中文的音節。
譯文讀重的音節之間會出現一個或者幾個讀輕的音節。
因此,譯文的句子比原文的句子常常長得多:
”十五,從軍征”可以譯成英文的”AttheageoffifteenIfollowedthearmya’field”。
我們同樣的可以把”少小,離家,老大回”譯成”AsaveryyoungboyIleftmyhome,asaveryoldmanIreturn”。
七言古詩的一個句子能容納三個字句(clauses),因此這個形式應該算是史詩(epicverse)的一個非常好的工具。
我記得我一九八六年在上海金山一個座談會上跟我的老友四川詩人流沙河談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為什麼中國文學沒有史詩?
這個問題一直叫我非常驚訝。
除了文學,托馬斯在大學裡學心理學。
1960年代他在一個少年罪犯的管教所裡當心理學的顧問。
他1959年參觀過一個管教所之後,寫了九首俳句。
這些俳句比他以後寫的俳句容易懂得多。
這些詩也表示詩人多麼同情關在管教所裡的不幸的少年。
我願意把那九首俳句都念給你們聽:
他們踢足球
忽然的混亂,足球
飛過了高牆。
他們常大鬧
為的把時間嚇得
流動快一點。
拼錯的生命
唯一保存的美麗:
身上的刺青。
逃犯給逮住
他兜兜兒裡裝滿了
金色的蘑菇。
車間的吵鬧
望樓沉重的步伐
使樹林驚訝。
門慢慢打開。
我們在管教所裡
新季已來臨。
牆上開燈了,
夜裡飛行員看的
是虛構的光。
夜裡,大卡車
駛過時,囚犯之夢
忽然發抖了。
少年喝了奶
安靜地睡在牢房:
石頭的母親。
我覺得這些俳句,尤其是最後一首,是非常感動的。
有的詩意象和隱喻非常特殊的:
山上的陡坡
燃燒的太陽底下
羊群嚼火焰。
啊,紫藤,紫藤
從柏油裡站起來
正像個乞丐。
陽光的狗鏈
牽着路旁的樹木。
有人叫我麼?
一幅黑的畫。
塗過顏色的窮困,
穿囚衣的花兒。
托馬斯的後期的俳句的主題和內容有時不好解釋:
時間臨到了,
瞎了眼睛的微風
歇在正面上。
燃燒的太陽…
帶著黑帆的船桅
早已不在了。
堅持吧,夜鶯!
深處有所生長的—
我們偽裝了。
死神彎下身
在海面上寫筆記。
教堂呼真金。
有的托馬斯的俳句帶有禪宗的味道:
頓時的覺悟。
一顆老的蘋果樹
大海靠近了。
灰色的沉默。
藍色的巨人走過。
海吹起涼風。
人形的飛鳥。
蘋果樹已開過花。
巨大的謎語。
我覺得這三首俳句有一點像禪宗的公案。
托馬斯雖然遭受了中風的痛苦,他不過在一首詩歌裡表示惋惜。
那首詩發表在《悲傷的鳳尾船》中:
<正如當孩子>
正如當孩子時,一種巨大的侮辱
像一個口袋套上你頭上
模糊的太陽光透過口袋的網眼
你聽的見櫻花樹哼着歌。
還是沒幫助,巨大的侮辱
蓋上你的頭,你的上身,你的膝蓋,
你會間斷地動搖
可是不會欣賞春天。
是的,讓閃亮的帽子蓋上你的臉
從針縫往外看。
海灣上水圈無聲的擁擠。
綠色的葉子使地球暗下來。
托馬斯詩集《悲傷的鳳尾船》的頭一首詩是<四月和沉默>:
荒涼的春日
像絲絨暗色的水溝
爬在我身旁
沒有反射。
唯一閃光的
是黃花。
我的影子帶我
像一個黑盒裡的
小提琴。
我唯一要說的
在夠不著的地方閃光
像當舖中的
銀子。
這首詩的憂鬱的情緒讓我聯想到台灣詩人楊牧的一首詩:
<沉默>
四月自樹梢飄落
飄下這小小的山頭
山頭罩著煙霧
一騎懶懶踏過,在路上點著淺淺的梅花
假如夜深了,夜深此刻
那少年兀自坐著,在山神廟階上坐著
四月飄下了小小的山頭
小黃花自樹梢飄落
托馬斯1990年冬天中風之後,只會講幾個詞,列如ja(是的),nej(不是),men(可是)和mycketbra(很好)。
可是只要是他的妻子莫妮卡(Monica)在他的身旁,托馬斯會參加任何題目的談話。
你無論問托馬斯什麼問題,莫妮卡看了托馬斯的面孔以後,就回答你的問題。
”Mycketbra”,托馬斯就說。
我一個朋友,瑞典一位有名的醫學專家,告訴我一個因為中風不會說話的人絕對不會寫詩,除非是一個上帝創造的奇蹟。
我就給他講一個真的故事。
托馬斯和我都害耳鳴。
有一天莫妮卡告訴我托馬斯為了他害的耳鳴比較煩惱。
我就給托馬斯寄這首俳句:
你啥事埋怨?
耳鳴的聲音恰如
蟋蟀的音樂。
過了兩天之後,我接到托馬斯的回答:
蟋蟀不作聲,
只聽沉默的呱呱
在我的耳中。
唯一的科學解釋是托馬斯是一個奇蹟。
有時托馬斯會畫一個圖告訴莫妮卡他要什麼。
有一天我在他們家裡吃午飯,托馬斯忽然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馬頭給莫妮卡看。
這一次莫妮卡簡直猜不到托馬斯要什麼。
托馬斯不耐煩地再畫了一個馬頭。
”啊”,莫妮卡說,”你要你的眼鏡!
””Mycketbra!
”,托馬斯說。
我簡直不懂一個馬頭跟托馬斯的眼鏡有什麼關係。
莫妮卡給我解釋說:
”托馬斯的詩集《黑暗中的視覺》有一首詩叫<打開的窗子>。
那首詩最末了的幾句是<我不知道我的頭/向哪邊轉/以雙重的視野/像一匹馬>”。
我後來問莫妮卡:
”要是托馬斯要他的眼鏡,他為什麼不畫一副眼鏡呢?
”莫妮卡回答說:
”托馬斯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
”
真的,托馬斯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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